西北邊境的小國臨濟國素來與扶桑國交好,今年卻不知是怎的,不太安生。陳清川細細查探,才知今年臨濟國境內幹旱,收成不好,於是隻能犯險闖入扶桑國境內,搶些糧食,尋一條活路。
這本不是一件難處理的事情,隻需先往西北邊境運送些賑災糧,先解決百姓的溫飽問題;在派幾個使臣到臨濟國交涉一番,讓臨濟國的國主上書賠個不是,等到來年收成好了,再把搶走的糧食加倍還回來,一切也就好了。亂世之中,如果能不動幹戈便解決問題,就是最好的了。
陳清川派了吳詞前去賑災,因著這人平日裏老實,辦事也十分得力,他也就放心地將一切交給吳詞。加之最近安陽城內又事務頗多,陳清川一直騰不出時間來,對這件事也就沒怎麼仔細盯著了。直到收到自己那遠在長沐的弟弟的加急信送到自己手裏,陳清川才知道自己大約已經被人設計了。
吳詞家中隻有他與父母三人,若他真是強占救災糧食,那又是為了什麼呢?這背後必然是有人指使,吳詞講究孝道,此事說不好會與他父母有關。
“知憶,我現在得立刻出去一趟,不必擔心。”陳清川越想越不對勁,當即便策馬而出,為今之計,隻能先去一趟吳詞的家中。
“殿下!”陳清川一向穩重,事無巨細,林知憶見他如此慌亂,心下一緊,卻還是極力鎮定。
吳詞家在城郊的一處小巷子深處,平日裏來人不多,也算安靜。
陳清川曾經惦記著吳詞父母年邁多病,來過一兩次,平日裏也時不時會幫他貼補些家用,所以與他父母也算相識的。
“殿下?!”吳詞的父親正在院子裏喂雞,見陳清川到此,滿臉堆笑,“快進去坐。”
“我便不進去了,我來是因為有事要問一問二老。”陳清川有些著急。
“殿下,可是我家兒子辦事不利?”屋內臥病的吳詞母親急得摔下床來。
陳清川見了,也不好說什麼傷人的話,頓了頓,道,“你們可覺得,吳詞進來不太對勁?”
吳詞的父親聽了,當即變了臉色,有些站不穩,“殿下便如實說了吧,我們家阿詞是不是犯錯了?”
“為何如此說?”陳清川似是發現了什麼,連忙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吳詞的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半年前,有一群賊人夜裏闖進我們家中,將我和阿詞他娘打傷,阿詞心中憤懣,追了出去,直到第二天才回來,還帶了一袋銀錢。此後他每月都會帶些多的銀錢回來,問他是從何處得來的,他也不說我當時便覺得不對,阿詞可是跟了壞人?”
“賊人,什麼樣的賊人?”陳清川腦子裏忽然想到什麼?
“說來也奇怪,那些賊人也沒搶什麼錢財,反而訓練有素的,也不知為了什麼?”吳詞的父親細細想道。
“我知道了。老伯,伯母,你們不必擔心,我先走了。”陳清川大約已經知道了事情始末,隻是一時間沒有想到這背後推手是誰。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穩住四處逃荒的災民們。
陳清川急忙回了太子府,吩咐王才帶領家仆們從私庫拿了糧食出來,按照陳清策來信所說,分糧賑災。林知憶也沒有閑著,帶了侍女出城,以備慰問災民。
陳清川卻又不住愣神,究竟是誰行事如此狠毒,想陷害他不說,竟敢串通吳詞,用萬千百姓的命做賭。
“父親在想什麼?”陳靖玄本忙著和家仆們一起搬東西,見陳清川暗自出神,便走過來問。
“為父就是想不通,這吳詞怎的敢做這樣的事,背後不可能無人指使,隻是究竟是誰呢?”陳清川道。
“兒以為,這件事的最大獲益者,大約就可能是掌握風浪的舵手。”陳靖玄漆黑的眸子對上陳清川的。
“若說獲益者……”陳清川知道,自己若真失勢,得勢的必然是陳清驍,雖說母後犧牲一條性命扳倒了溫貴妃,但是對陳清驍的青眼卻並沒有減少多少。隻是陳清驍雖然不喜歡自己,卻是個顧大局的,確實不可能用百姓的命來冒險,“你這話說的雖是,可是他,不會。”
“背後最大獲益者或許做不出這事兒,可是他身邊的人卻未必做不出。畢竟若是為了自己心裏在意的人,哪怕以命相搏,也並不算輸。”陳靖玄的話讓陳清川瞬間反應過來,陳清驍做不出這種事,陳清碩可未必做不出來,沒想到靖玄已經能將事情看得如此清楚。
陳清川隻覺得不好,陳清碩必然是要先參自己一本,然後順勢讓陳清驍取而代之,若真的順了他的心意,且不說他,他背後的親族與勢力必然會受到牽連。
錯誤已經造成了,除了奮力彌補,還得在陳清碩到殿前狀告自己之前,先一步認錯才好。
陳清川一麵下令讓人將吳詞生擒回來,一麵寫了認錯書上奏,隻等吳詞說出事情真相便可以解決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