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愛的父母、富裕的家庭、生來便是天之驕子,這是多少人稱羨的生活。
然而,唯有宋怡然心知肚明,這一切並非屬於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是他已故姐姐的。
宋家夫人難孕,好不容易懷上了宋姐姐,夫妻二人欣喜異常,將宋姐姐寵上了天,捧在手裏怕碰著,含在嘴裏怕化了,傾注了萬分心血。
宋姐姐也爭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就是宋父宋母的驕傲。
然而,命運變幻無常,一次意外奪走了這條年輕的生命。
白發人送黑發人,宋夫人幾乎崩潰,差點也要隨著寶貝女兒離去。
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煎熬後,宋夫人開始變得神經質一般地認為女兒沒有死,近乎癲狂地求神拜佛希望神佛能助她見女兒一麵。
宋先生雖然也疼愛女兒,卻更擔心妻子,宋夫人命懸一線地躺在醫院的樣子,近乎讓他的心髒也跟著停止跳動。
好在宋夫人醒來後便不再尋死,雖然變成了神經質一般成天念叨著女兒還活著,他想著就算妻子這樣瘋瘋癲癲下去,也總比失去她要好。
這一切在宋夫人再次懷孕後,恢複了正常。
宋夫人認為這是她的虔誠起了效果,上天憐憫她,將女兒還給了她,因此未出生的孩子早早地有了名字,宋怡然。
然而,最後生下的卻是一個男孩。
宋怡然雖和自己的姐姐未曾謀麵,卻像他的父母一樣了解他的姐姐,他的生活點滴都沿襲著宋姐姐的足跡,從生活習慣到學習特長,都仿佛繼承了姐姐的一切。
每當宋怡然無法達到父母的期望時,就會陷入眼下的境地。
“然然,你會學好的對不對?然然!”宋母雙手抓住宋奕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肉裏,幾乎要把他的皮膚刺破。
“母親,我好疼……”宋怡然似乎已經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疼痛沒有讓他的眼睛多眨一下,他平靜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宋母卻恍若未聞,瞪大著雙眼,不斷搖晃著宋奕,聲音可以稱作是撕心裂肺,“告訴我,你能學好的對不對?!告訴我!”
“嗯,是的,母親,我能學好。”宋奕垂下眼簾,遮住了那雙黑沉得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
“很好,然然可以做好的。”宋母鬆開宋奕,捋了捋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和剛才那模樣判若兩人,隻見她聲音變得柔和,“那媽媽明天再來檢查。”說著起身回了房間。
現在已是晚上,宋奕明天還要上學,明天再來檢查,其中什麼意思不言而喻,練不好就不要睡了。
而宋奕則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麵無表情地坐到鋼琴邊,明明還是個孩童,卻仿佛從不曾擁有孩童哭鬧的特權那般,早就被迫學會了大人似的忍耐。
幼小纖弱的身影在寬敞的房間中顯得有些孤寂,修長的手指輕觸琴鍵,披著銀白色的月光在黑白的琴鍵上翻飛,猶如夜晚的精靈在跳舞。
悠揚的曲調飄蕩出來,在一個音符的不和諧中戛然而止。
宋怡然垂下眼簾。
掌聲響起,他循著聲音抬頭看去。
隻見一個英俊的青年坐在玻璃落地窗外的陽台邊上,背對著月光看著他,昏暗的光線讓他看不清青年臉上的表情,卻剛好能看到那抬起的雙手,很顯然,剛才的掌聲來自於這個青年。
“你是誰?”宋怡然的眼眸深邃,眼中平靜無波,透露出一絲詭異,這樣的眼神在孩子身上顯得格外奇特。
“你的仇人。”午皓露出笑容,“要請我進去坐坐嗎?”
宋怡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他打開了窗戶,“請進。”
“謝謝。”午皓走進去,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環抱雙肩,誇張地做了個瑟瑟發抖的動作,“說實話,外麵有點涼。”
“要喝點什麼嗎?”宋怡然問道。
午皓看著還沒有坐下的他的胸口高的宋怡然,大半夜被一個小朋友招待還真是新奇的體驗。
“一杯熱水,謝謝。”午皓說道,“不過你居然會讓我進來,真是讓人驚訝。”
“你越過保鏢和安防係統來到這裏,這扇玻璃窗對你來說也並不是難事。”宋怡然坦誠地回應,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端給午皓。
“聰明的孩子。”午皓毫不吝嗇地誇讚,喝了一口發出舒服的喟歎,“呼,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