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看著四分五裂的令牌,隻覺得呼吸一滯,心跳如鼓,心髒幾乎要從胸膛飛出,大腦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響,雙目赤紅,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聲音,打斷了雲淡的話,“師尊他……去了哪裏?”

雲淡沒有回答,麵露猶豫之色,“尊上他臨行前跟我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必擔心……”

他從令牌碎裂的那一刻直至現在,都還有一種不真實感,舉世無雙的清漣尊者,怎麼會什麼出事呢?他甚至沒將這件事告訴風輕,那咋咋呼呼的家夥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會去找尊上,可他直覺尊上並不會想要他們這麼做。

“去了哪裏!”宋奕低吼出聲。

“少掌門!您先冷靜下來!”雲淡急忙道,“魔靈果每次出世的位置不定,我也不清楚尊上去了哪處,況且……您現在的狀態,不適宜離開青雲峰。”空有一身靈氣卻無法使用,離開了庇護所,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宋奕緊咬牙關,一拳砸在牆上。是了,他現在連用靈氣催動玉珠,到阿肆身邊問清楚都做不到。現在離開,除去白瞎了師尊給他撿回的一條命,還有什麼用?

雲淡見宋奕稍微冷靜下來,道,“我即刻為少掌門煉天靈丹,這段時間您千萬保重……”可別偷偷出去。他和風輕跟著尊上,一個學了煉丹,一個習了陣法。

“……”宋奕自然看出了他在擔心什麼,深吸一口氣,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衝動行事。恢複之前,不會離開這裏。這條命……是師尊撿回來……”

雲淡得了肯定的答複,稍微放心,但他還是傳音,讓風輕加固了一下青雲峰的陣法。緊接著便到了丹房,準備開爐煉丹,這魔靈果得趕緊用掉,不然遲了,可就失效了。

宋奕回到了房中,在腦海中道,“阿肆,你能聽到的吧?”

沒有任何回應。

“我知道你能聽到。”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宋奕有很多問題,最終還是選擇了最重要的那個,“究竟……發生了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遠在魔界的樓肆也無法回答,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連他也想不明白,那人為何在最後將他推到了靈氣風暴的範圍之外。

那夜之後的清晨,午皓同狐言告別,後者堅決表示不能接受如此貴重的饋贈,午皓隻好又從納物戒中挑了幾樣作為替代。

狐言瞧著那幾樣似乎並沒有那人間仙境貴重,便不再推辭,而用魔族少年異的身份接近午皓的樓肆,卻能看出那幾樣法寶雖不起眼,但件件是稀世珍寶,加起來的價值不比那人間仙境少,甚至論起實用性更高——防禦的、攻擊的、偽裝的、逃跑的……麵麵俱到。

樓肆覺得這個人是故意的——這個人一開始想要贈送的就不是華而不實的亭台樓閣,而是更加實用的法寶,畢竟世間覬覦九尾狐的人可不少,狐言的身份若是暴露,麵對的將是永無止盡的追殺,像他這樣的根本無法自保。

如果一開始送的就是這些法寶,狐言定然會像拒絕那座人間仙境一樣拒絕掉這些東西,但如果是放在後麵——

對於他人的好意,人們往往拒絕了一次之後就很難再拒絕第二次。故意先拿出一樣看起來就很貴重的東西,被拒後再拿出相對前者來說不起眼但等價的,悄無聲息地將拒絕這個選項抹除。

而兩相對比之下,前後兩者之間狐言會選擇哪個,就十分顯而易見。

也就是說,這個人隻是看似給了狐言拒絕或選擇的權利。實際上,別人選的最終也隻是這個人想讓他選的而已。

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看似給了他們選擇的權利,卻是一步步將人操縱著按照他的想法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