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鄉間,一路上都能聽見蛙叫和蟲鳴,此起彼伏。
晚上看不清路,蘭苦雨怕有蛇和蟲,一句話都沒說,拽著莊相亦的兩根手指悶頭往回走。
莊相亦任她拽,剛才的情緒已經收拾好了,這會兒他嘴角綴著笑,亦步亦趨地跟著蘭苦雨。
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從牽著手指傳來,蘭苦雨慶幸還好心髒的震動聲不會傳過去。
往前看到大路的輪廓了,蘭苦雨牽著他的手小跑了過去,這樣可以掩飾一下臉上的紅暈,她想。
到了大路上,她停下腳步,也順勢放開了他的手指,佯裝自然的轉身看他。
她試探地說:“不要傷心,叔叔他看到你過得好會更開心的。”
她的眼睛在夜裏也很亮,莊相亦跟她對視有點招架不住,視線移開,舍不得,又移回來。
他清了清嗓子,勉強壓下心底的悸動:“放心,我都明白的。”
他們手機的燈光月亮出來的時候就關了,月光撒下,前路都被照亮了。
兩人朝前走著。
莊相亦躊躇了一下,但想起他媽媽說的追人就得主動,他堅定了幾分。
“苦雨。”他抿了抿唇,神情略帶點嚴肅,“我們小時候也認識吧?”
蘭苦雨一驚,瞳孔驟縮,沒料到他突然問,一時沒收住表情,說話都磕巴了一下:“怎麼這麼問?”
看她這副神情,莊相亦也知道答案了。
看到她懊惱的神色,他故作輕鬆的說:“你不用擔心太多,小時候的回憶大都是美好的。我媽一直說順其自然,她不想我承受太多痛苦的記憶,所以這麼多年她就一個人擔著。”
說著,他又自嘲的笑笑:“我這麼多年過得無憂無慮也是有代價的,我把我爸忘了,把你忘了,把八歲以前的自己都忘了。”
他轉頭看著蘭苦雨的眼睛,鄭重地說:“好久不見啊,苦雨姐姐。”
恍如驚夢,怕醒來發現是一場空,蘭苦雨偷偷掐了自己的手心,很痛。
比手心更痛的是心髒傳來的錐心的痛楚,她突然很想哭。
她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麼,莊相亦撫上她的臉手忙腳亂給她抹眼淚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莊相亦這會兒後悔死了,慌裏慌張的給蘭苦雨擦眼淚,平時能說會道的嘴,這會隻會幹巴巴地說:“別哭別哭,對不起。”
蘭苦雨情緒穩定的也快,本來還挺感時傷懷的,這會聽到他的話,又被逗笑了。
“你道什麼歉啊,本來也沒指望瞞得住你,我演技這麼差,看不出來才傻呢。”其實倒不是她演技差不差的問題,她隻是太在意他了,總能被牽動心弦。
她穩了穩心神,再開口時除了有一點哽咽跟平時的她沒什麼不一樣了:“祁阿姨說的對,順其自然就好。幼時的回憶固然珍貴,但你也可以看作是莊叔叔對你保護啊。就是因為那段回憶不美好,想不起來也挺好。就算想起來了,你身邊有親人有朋友,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溫柔的嗓音很有安撫的效果,莊相亦很喜歡這種寧靜的氛圍,跟她在一塊,好像什麼氣氛都不錯。
莊相亦說:“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十幾分鍾的路程被他們拖這麼久,有人等不及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蘭苦雨拿起手機:“是奶奶,應該是喊我們吃飯的。”
一看時間確實拖的有點久,她連忙接通電話:“喂奶奶,我們馬上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