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歸自我(1 / 3)

“你特喵的剛剛到底做了什麼?”巴布昏頭漲腦地爬起身。

“呃,魔法?”我猜測。這感覺就像有人用大錘砸爛了橫亙在我心中的一堵牆,我的角在與心髒同頻率悸動,此刻不斷惡化的頭痛能使昨天的宿醉黯然失色。

巴布扶住沙發的靠背以穩定自身:“我現在記起來了……我現在記起了所有事情!你剛剛做的事情喚回了我原本的記憶!”

我閉上雙眼調理心緒。我的小馬記憶建立在一片我隻能猜測是身為人類嬰兒期的朦朧之前,我能回憶起身在小馬鎮的六個春秋,再加兩年懵懂的回憶碎片。有趣的是,這讓我的心理年齡提升到了33歲。

“*一個人*”,我喃喃道。

巴布疑惑地看向我:“什麼?”

我睜大雙眼以最惡毒的聲音嘶喊:“*特喵的,我變成了一個人!我要殺了他!*”

巴布眨眨眼:“請說英語!要不,艾奎斯垂婭語也行——嘿!我現在會一門外語了!”

我無視他繼續咒罵:“他奪走了我們的一切!他迫使我們與親朋分離,他將我們流放到另一個位麵,還愚弄我們讓我們相信自己是另一個物種!最可氣的是,他居然覺得這樣好……他居然覺得這樣好玩!呃!!如此喪盡天良之輩,他最好祈禱我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否則我會用我的長劍把他絞成肉泥!”

“——不,你不能”,巴布打斷我,沉重地坐上沙發,“你甚至都沒法接近他。把你的劍變成鮭魚然後把相同的魔咒再施一遍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麵對現實吧,馬——呃……甜貝爾?喔,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該叫你哪個名字好!對我自己也是!你覺得從現在開始我們該使用哪個名字呢?”

我正想同時處理這兩個問題,可剛剛承受過洶湧信息流的大腦不堪重負,所以我還是決定放棄第一個。盡管我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複仇的可能;過去,我們是一隊幼稚、四處闖禍的小馬駒,現在,我們是一票過著普通生活的人類。無序是掌控著無邊力量的不朽神靈,我們還能把他怎麼樣呢?

我輕哼一聲,挪開視線:“我們最初是小馬,不過這段時光隻占了我們生命的四分之一,所以我猜如何稱呼是個個人問題。就我而言,叫我兩個名字都可以,你開心就好。”

我不想陷入身份認知的危機中,也不願巴布這樣做。因為兩段生活之間並無撕裂感,所以我並無自我人格是否分裂的困惑。事實上,在我意識到自己本來就是甜貝爾時還有點小驚喜,這意味著我不會被洗腦或被甜貝爾的靈魂占據身體:我本來就是她。

巴布抿嘴,看向地板:“我們的人類身份已經對自身造成了很深影響,不是嗎?盡管這有些詭異。對我而言,‘巴布西西’和‘菲爾’都如此熟悉,幾乎可以互換,你或許會覺得它們是不同個體,但情況卻大相徑庭!若是我們就這樣來回切換名字叫可能會搞混。所以……我猜你現在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用手穿過鬃毛,心中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捋起。有太多太多的事在我恢複記憶之前就已經發生了,比如,我低頭看腳——它們現在都幾乎完全變成了蹄子。再過一兩天,我們就會完全變為舊時的小馬形象,然後情形就會變為一隊外星生物被困在異世界中有家不能回——而且所謂的家早已被一個法力無邊的邪惡生物統治多年,實際上當初就是他把我們放逐的。

特喵的。

“說起這個,”我緩緩起身,“我們應該喚醒其他人,看看能否也把他們的記憶也喚回來。”

巴布看向我短粗的角:“你知道該如何打破魔咒嗎?”

“不”,我不假思索,“但我剛剛也不知道啊。我要故技重施看看能否湊效!”

巴布咯咯笑:“這正是我們用於搞砸一切的訣竅”,她起身活動脖子,“至少過程會很好玩。”

“哦,有點信心嘛”,我調笑道,“想想看,哪次我們玩弄未知的神秘力量時惹火燒身過?”

我對這麼多年過去後自己還能輕易重拾與童子軍們打鬧的往事而驚奇,但還是決定忽略此事。別忘了,我現在可頭痛欲裂,麵對一堆急事,現在對細枝末節的過度關注隻會使事情變糟,我可不想這樣。

巴布衝我翻白眼:“四個字:功能飲料。”

我竊笑著走向她的房間:“你知道嗎,現在回想起來,那極其類似一次可愛標記遠征行動。”

巴布輕哼:“我不知道,在小馬國警察可從沒找過我們麻煩。”

“小馬國的治安係統鬆懈到荒唐可笑”,我指出,“我隨便一想就能找出三件互不相關的一旦發生在地球就絕對能讓我們進局子裏的事故。”

巴布笑著開門:“我猜不同的世界有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

當我們走入伸手不見五指的臥室時,迎接我們的是響亮的鼾聲。我開燈,發現邁克以襯衫遮臉睡在床的對角線上。她洋紅色的尾巴從被子中漏出,鬃毛淩亂得像雞窩一樣。

我點點頭,爬上床。我有關於獨角獸如何施咒的完整知識,但這並不是我將仰仗的。據我所知,獨角獸施法需要先在體內凝聚魔力,這需要保持高度專注,並會給體內帶來異樣的觸感,但當我為巴布西西破解咒語時既未集中精力也沒有任何感覺。據此,我猜這與無序在施法時被打斷有關,所以現在我隻能故技重施。

邁克的上半身蜷縮在菲爾大號雙人床的正中間,我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壓到床上,趁他安詳地打呼時慢慢將角貼上他的額頭。

一團發出靜電聲音的綠色火花在我角上形成,直直地撞入她頭中。

“唔啊!”

邁克大叫著試圖坐起。我說“試圖”是因為我還貼在她身前,所以實際上她是用眉頭撞了我鼻子。她揉著眉頭,嘟囔著什麼模糊不清的話,我則捂著鼻子悶聲不響地向後倒去。

“小萍花!”巴布跑向她表妹,一把掀開她的被單,緊緊抱住她以防她從床上摔下。與此同時我在地上捂著鼻子疼得滿地打滾,不斷地用西班牙語咒罵。

一會過後,邁克漸漸停止顫抖。她猛地睜開雙眼,橙色眼瞳在光照下收縮;她迷茫地看向身邊緊抱著她的巴布,咂咂嘴,以稚嫩清脆帶有南部口音的童聲道:

“表姐?”

巴布歡欣地笑:“你記起來了?”

小萍花緩慢地點頭:“對,我猜我記起來了……哦,我去,我居然連口音都回來了。”

巴布咯咯笑著抱緊她:“它很適合你!隻可惜我在馬哈頓住了太長時間,已經找不回來了。”

小萍花回以擁抱,環顧四周:“我們是怎麼樣一下子記起一切的?其他馬呢?”

“不用管我”,我躺在地板上道,“反正我現在又沒在經曆難以忍受的痛苦。”

巴布看向我,翻翻白眼:“你之前就應該清楚我們倆會有什麼反應的!以後做事之前先動動腦子!”

我苦笑:“我之前甚至都不確定這到底管不管用。請原諒我沒能神機妙算到所有細枝末節。”

“唉,你知道嗎”,她狹促地笑,“有時你真是——”

“敢說完這句話我就扯爛你的嘴。”

“呃,嗨?”小萍花揮著手臂,“有哪匹小馬能告訴我點什麼嗎?”

“先等等,”我放開腫大的鼻子,慶幸沒撞碎什麼骨頭,朝門走去,“我現在要對付飛板璐,然後我們就能圍坐在一起一次把事情解釋清楚。”

“呃,甜貝爾?”小萍花叫道,“這可能有點麻煩,你還記得她反鎖了門嗎?”

實際上我不記得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猛甩雙手,“我可沒空等她日上三竿時慢悠悠從門裏爬出來!巴布,你有鑰匙嗎?”

巴布嘲諷地一笑:“那可是客房臥室的門。怎麼,你在懷疑我的道德嗎?”

我環起雙臂,因飛板璐無聊的胡鬧妨礙正事而煩心。偶然一瞥讓我注意到自己的蹄子,我發覺它們質地是如此堅硬——就像鐵箍的登山靴。

“好吧,既然情況是這樣”,我穿過走廊站到狄倫房前,並轉轉門把手以最後確認一遍。我轉身,趴下身體四腳著地,很奇怪的、或者說很不奇怪的是,這個姿勢顯然更為舒適。我稍作準備,然後運起全身力氣猛地踹門。

邦!!

門整個脫落並向後倒去發出“當”的聲響,緊隨其後的是狄倫被嚇壞後的驚叫。我直立起來,大大咧咧地走進房間。

“集合了,童子軍!”我拉亮燈,“一場大冒險正等待著我們呢!”

“馬赫,你中什麼邪了?!”她以沙啞的女低音叫著,用毯子遮住雙眼,“出去!我還沒穿——啊啊啊啊!我的家夥!它不見了!”

我情不自己地大笑:“不是你最先提起這一點的嗎?怎麼,你覺得自己能幸免於難?”

他顫抖著抬起頭,淚眼迷離,嘴唇不住地哆嗦:“我-我……”

我突然後悔自己拿這開玩笑。我不覺得她會過不去這個坎,但我的所作所為好像刺痛了她的自尊心。這可能演變為一個大問題,所幸我有絕妙的解決辦法。

我把聲音放柔和,坐在床沿張開雙臂:“嘿,嘿,我很抱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