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8日
“早安,媽咪!”
我立即醒了過來,驚慌地環顧地下室的四周。“誰?”我眨了眨眼,把睡意從我的眼中趕走,看見小季坐在我麵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我皺了皺眉,發現小季比昨晚又長大了,昨天還隻有一隻小貓那麼大的她,今天就和三個月大的拉布拉多差不多大了。她的翅膀看上去也長了一截,但還是不足以讓她飛得起來。“太陽曬屁屁咯!”小季笑著撲過來。
我微笑著用吻部碰碰她。“幻形和輕語去哪裏了?”
“幻形在和樓梯下麵的老奶奶玩。”小季笑著說。
我瞪大了雙眼,站了起來直奔樓梯。“幻形!!”我來到樓梯下麵,看見他正全神貫注地緊閉著雙眼,用自己的獨角指著昏迷不醒的貝福德。
不光小季,幻形也長大了不少,他的體型都快趕上雷了。我猜他或許是幻形靈當中屬於衛兵那一類的,這正好能解釋他為什麼發育這麼快,以及他為什麼總是顯得冷酷無情。
幻形的獨角閃爍著微弱的光,他一動不動,獨角也直指貝福德。
“幻形。”我朗聲道。幻形立即睜開了眼睛,轉身向我躬身行禮。
“陛下,”他抬起左前腿,俯身低頭道,“您有什麼指示?”
我眯起眼盯著他:“我說過別動貝福德。你在幹什麼?”
“很抱歉,陛下...”幻形說。
我發現自己因為幻形稱我為“陛下”而非“母親”而感到惱火,然而更令我惱火的是我不知為何居然會為此而感到惱火。
幻形接著說道:“...我僅僅是在取食。在我們駐守此地、等待您...考慮事情的期間,我們隻有她一個食物來源。”
我皺起眉頭:“你如何在她身上取食?她現在可是深度昏迷的狀態。”
“我想我可以解釋。”我身後傳來另一個聲音,輕語從陰影覆蓋的角落裏走出,向這邊走來。在輕語說話之前,我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在那邊,似乎她正在變得越來越擅長隱藏自己。
我注意到輕語的鬃毛比昨晚長了許多,此外,她也長高了許多。
輕語走到被關押的貝福德身旁,示意我到她身邊。我在她身邊坐下,心中充滿了好奇。
輕語點亮自己的獨角,把頂端放在困於粘液囚籠中的貝福德身上。囚籠發出了柔和的光,貝福德始終半睜著的眼睛裏似乎多出了些什麼。“你也試試吧,媽媽。”
我起先猶豫了一下,但好奇心最終戰勝了謹慎。我低下頭,把獨角輕輕推進囚籠當中,開始集中精神。
我的意識忽然扭曲了,就好像是它被從我的腦中抽離,猛地向前推動,穿過世間萬物,穿過宇宙,穿過虛幻與現實...
這感覺立即消退了。我的雙眼重新聚焦時,自己已經坐在了一張長椅上。我像是在一座陌生的公園的湖邊,枯黃的樹葉和略有寒意的空氣表明這是一個秋天。我很快意識到自己是人類的樣子,再具體一點地說,是一個穿著毛線背心、戴著鴨舌帽的老先生的樣子。
有人握著我的手...
我看向身旁,差點驚叫出聲。坐在我旁邊的是貝福德太太,她臉上帶著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表情——那是身處自己摯愛身邊的人臉上的表情。貝福德太太看上去年輕許多,至少比現在的她年輕二十歲,她的頭發還是棕色的,梳理得相當整潔;她穿著很體麵,長裙下麵露出一雙踏著高跟鞋的腳。年輕的她看上去...還挺美麗的。
我感覺自己的右手有暖流經過——正是貝福德緊緊抓著的那隻手——那暖流經過我的手,流向——
“哦天啊,”我心想,“這下子我明白了。”
我正在創造某種有關戀愛的幻覺,也許是基於貝福德的記憶...這使得她沉醉在她曾經擁有過的愛情當中,從而使她產生愛意,提供給了我。她被我困在謊言當中,而我利用她來喂飽我和我的孩子...
貝福德深情地看著我——貝福德先生。我很害怕。這就是幻形靈們賴以生存的手段嗎?我把手從貝福德手中抽回,抱住了自己的頭。
“不,不,不!”我喊道。
我看見自己周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轉。“輕語,快停下!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的思維被重新塞回腦袋裏,回到了現實。我尖叫著向後退開,輕語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媽媽?”她擔憂地向我走過來。
“輕語...”我用顫抖的聲音說,“輕語,我希望你,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們,”我指指同樣一臉擔憂的小季和幻形,“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取食了。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