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兮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有鱗次櫛比的宮殿,宮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炫目的光芒。

她被簇擁著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那些景致那麼真實卻又從未見過。

身旁的人都卑躬屈膝,照顧得妥帖細致。

而她,連唇邊一抹淡漠的笑意都出現得恰到好處。

夢裏的她,是天之驕女。

她沉溺在這些夢境中,遲遲沒有醒來。

直到一場大火籠罩了那些華麗的宮殿。

火舌舔舐著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入目一片狼藉,身邊的人都在哀嚎。

她感覺身體慢慢被火苗吞噬,火舌舔舐著她每一寸肌膚。

拚命掙紮著,呐喊著,卻隻能不甘地看著滿目瘡痍的一切。

而周身,被烈火燒得越來越痛。

……

……

這是竹林深處的一處小竹屋,竹屋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金翎背著昏迷不醒的雲兮回來的時候,承風正將竹屋周圍被風吹倒的籬笆扶正。

“師父。”他有些忐忑地叫著金翎。

金翎卻並未察覺到承風的異樣,他徑直將雲兮帶到屋內放置到竹榻上。

才道:“為師讓你尋的藥呢?”

承風忙將寒竹草拿了出來,金翎卻沒有接。

“用之前給你的冰蕊煨出來,給她喝了。”

承風有些複雜的看了看昏睡著的少女。

髒兮兮的小臉依稀可以看出精致的眉眼,隻是她太瘦太黑了,掩蓋了所有的優點。

原來,原身用命換來的寒竹草,就是為她準備的。

但是,師父帶回來的這個少女,腦海中卻並無絲毫記憶。

沒錯,他穿越而來,並非這個世界的人。

他醒來時,正渾身疼痛躺在陰冷濕暗的穀底。

被壓扁的藥簍旁,還有散落出來的寒竹草。

他一愣,他本就是醫生。

這種草不是叫淡竹葉嗎,怎麼腦海裏卻浮現了寒竹草三個字。

晃了晃依舊有些疼痛的後腦勺,閉著眼睛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

才發現自己多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說不定是什麼神醫的徒弟,而自己可能因為同為醫者,才恰巧穿越到了他的身上!”

他記不清自己倒下前,已經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那天,整個研究所都在為取得的巨大進展而歡呼。

他亦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病毒就要被遏製,不會再失去更多的親人和朋友。

但,這種喜悅隻停留了幾十秒。

突然之間,天旋地轉,他倒了下去。

加班加點的熬夜研究,他的身體早就透支。

這一倒下,再醒來,便到了這陌生的國度?

在這裏,他有了一副年輕健康的身體。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

漫山遍野的綠。

帶著花香的風。

潺潺而行的溪流。

悅耳的鳥鳴……

他靜下心來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承風將帕子用山泉水浸濕,細細的擦去少女臉上的髒汙。

他凝神屏息,生怕弄疼了她。

他沒想到師傅直接將她丟給了自己,每一道傷口都觸目驚心。

“她穿得太厚了,將衣襟解開散熱會舒服很多。”

耳根還在微微發燙,又一想到師父說的話,心也禁不住像擂鼓一般敲打個不停。

她的睫毛真長啊。

輕輕顫動著,像藥王穀裏那些振翅欲飛的蝶。

他看得入神,好一會兒才發覺敷在少女額頭的帕子,已經蒸騰出了絲絲縷縷的熱氣。

眉不自覺的擰起,體內烈火般的炙烤引得她痛苦地哼出聲來。

雲兮痛苦的嚶嚀讓承風回過神來。

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妹妹,自己在害羞什麼?

難道自己都不曾發現自己有違背道德的幼女情節?

轉而又想到這根本不是他的身體,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緒應該來自於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