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方法很多,總得來說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占便宜的,騙人這職業玩得好了,就叫心理學家,我複述了王曉蘭的原話,沒指望他們懂。
“我們做自助火鍋。”直白點說,“就是花了錢可以敞開吃。”
“那樣不虧?”誌偉問。
“不虧,利潤還蠻高,一家之口一天的菜錢八角,一元多可以大魚大肉吃點,一家少的幾口,多的十幾口,攤在每個人身上也就幾分錢,我們定每人八角錢,多二角錢可以加個小龍蝦鍋。”
“要還沒人吃怎麼辦?”
“那就看你們了,用你們那套全武漢跑跑。”
“這我行,交給我!”大毛說得我們都笑了。
計劃是定了,實施起來有點煩瑣。我在萬鬆園路口右邊,收了幾所平房,二百多平方,每平方1元錢,簡單的裝了修,走萬鬆園街道辦的關係,蓋了他們的章,這稱為街辦廠,是目前最大限度的私有化。請人做了百來套火鍋用具,到王家灣批農產品,那是我老家,窮,村裏的祠堂都荒廢了,記得前世我還出錢集資修繕過,名字還被寫到族譜。今天到這裏才知道12月18日的意義,看了看村裏的情況,馬上下訂金,掏出了所有的錢給了我的姑奶奶。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死的很早,後來就剩姑奶奶一位老人,她現在很顯老。回去跟我爺爺說,謝謝。我爺爺摸摸我的頭什麼也沒說。
老家的路還是天然的黃土路,不好走,我想找輛車,小歪說他爸有關係,可以去一趟,我沒讓他去,自己辦這事情,到武昌貨運站,就在老武昌火車站旁邊,場內停著十幾輛解放大卡和很破舊的蘇聯產卡車,徑直走到調度室,把介紹信給了調度主任,遞了一包中華給他,調度主任熱情地接待,跟他拉了家常,順便談妥了車的問題,每天五塊,跑輛趟。我要求司機最好走過山路,調度主任說沒問題,要我自己去挑,剛走到廣場,一輛卡車風風火火的開進來,車子停了,司機打開門,跳下來,掀開車蓋,一氣嗬成。那人身上穿綠布製服,沾了很多油,那解放車車輪上盡是黃泥巴,我走到他跟前,那個人頭也不回,大嗓門喊:“主任那是什麼破路,白金又壞了,得給我換個好的啦。”調度主任罵他:“不能給我消停點。”跑過去看,說:“不能用了,叫你小心點,你以為是在青藏高原嗎。”我聽這話,走了過去,那人還在和調度說笑,我說:“調度主任,能介紹一下嗎。”那個人轉過頭,瞅我一眼,調度主任說:“這是任援朝。他是我徒弟。”我知道他叫任援朝,是個司機,大卡司機,最得意事情是在青藏高原公路當了一年的司機,開了二十多年的司機,落了一身病,他是我舅舅,是我晶晶姐的爸爸。我伸出手:“你好,我叫王喜。”我舅舅才伸出手又縮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對不起,我手髒。”我抓住他的手說:“沒事。我看你剛才的技術了真不錯。”對調度主任說:“主任,你徒弟能借我嗎。”調度主任沒反對,我跟我舅舅談,說給他每天一元的補助,他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同意了。這時我舅舅頭梳著帶時代特色的邊分,很開朗,用我媽媽的話,他是標準的美男子。等調度主任下班,我拉上我舅舅,一起去人民餐館吃一頓,這個有8張桌的餐館是武漢有名的地,在特意的結交下,一刻鍾,就跟他們推杯交盞了,我舅舅開始吹他在青藏公路上養路時的事跡,調度主任不大耐煩,說:“得了、得了、都聽出老繭了,怎麼現在你還坐在這裏喝酒,沒在青藏高原呢?”那是我舅舅高原反應嚴重,被刷了,他急了:“那邊我技術最好,師傅教的我都記得,不是身子拖後腿,我早就帶車隊了。”調度主任笑了,倒酒和他幹了一杯,我舅舅說過他就個名字是“援朝”,師傅才是真上過朝鮮戰場的人,二十幾歲開車能躲空投炸彈,教他許多的東西,我想我舅舅這麼在乎青藏高原的經曆,跟他有這樣個師傅有莫大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