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在二十一世紀,覺得自己很慢,人在街上一分鍾走一百步,我大概到七十,照例拿懶字說事,到這年代,發現自己是是一百步,別人慢得出奇,但到香港才知道自己還是慢的。

第二天,徐克又來了,事情都搞掂了,他是導演。不到十八個小時,這部電影的導演、男女主角、工作人員、攝影燈光設備和送盒飯的歐吉桑一應俱全,第三天上午就舉行開機儀式。

巴老把賽可派給我當翻譯。

坐上去無線五台山的汽車,我用粵語對賽可說:“我們又見麵了。”

她做出諸如翻白眼、啞然失笑、哭笑不得的正常反應。

上午舉行了開機儀式,徐克帶頭祭祀,擺了案台,插上三根香,放著牲畜。香港人虔誠地對案台拜三拜。

我和賽可站在一旁看著。

“你相信鬼神嗎?”我小聲地問賽可。

“不信,我是唯物主義者。”

“怕鬼嗎?”我說。

“晚上時會怕。”賽可想了很久才說。

這不矛盾,人之常情。我說:“知道為什麼人要虛構鬼這東西嗎?”

“愚昧唄,有些現象解釋不了,人害怕了,找的借口。”

她說的是學校試卷的標準答案。

“沾點皮毛。”我說,“提出了‘怕’字,你知道人最怕什麼嗎?”

賽可說:“沒目標,沒意義。”

“高了,賴活著的人多得是,其實人人都怕地就是死,怕到地老天荒。”我接著說,“你說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誰願意去死啊。”

“跟鬼神又有什麼關係。”

“有天大的關係,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什麼也不會剩,你想,這麼就完了多劃不來,思想也不存在了,好吃的也吃不到了,好看的也看不到了,連舞會都不能參加了。”

賽可揚起臉,又低下,無可奈何。

“所以就編些借口,騙自己,想象死了以後還能成鬼,還能繼續感受這個世界,不光為了嚇些膽小的小姑娘。越是富足的地方就越是敬鬼神就是這個道理。”我學王朔說:“我也怕死,怕死了以後,讀者沒能看到我的作品,尋我而去。”

賽可呸我一口,說原來隻覺得我是很不要臉,現在明白了,我是忒不要臉。

完全無法溝通,我很嚴肅地說:“是有點不自量力了,我想既然死是必然的,如你所說活著就該有奔頭。能有人讀我的作品算是一個小小的理想,可說出來真是貽笑大方了。”

“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的。”賽可嬌聲地說。

“你現在是不是很感動,是不是有點崇拜我了。”我還是很嚴肅

“滾。”賽可站到另一邊,恥與我為伍。

祭完神,記者上前采訪,我沒湊熱鬧,進片場呆著,和小李聊天。這個小李是徐克配來的副編劇,比較有經驗,大我四歲。香港電影發達的時候,有才華的編輯過江卿魚,多到象二十一世紀的挨踢從業者,一文不值。

電影的男主角徐克找來了鍾鎮濤,我真沒料到會請他。女主角是張艾嘉,這個多少後現代女性的模仿對象,正留著長發,臉上的表情真青澀。她和賽可站在一起說話,談地是女人常用的話題:衣服。

這時代,我看到的時尚,竟然是《明星周刊》上肥姐身著的晚禮長裙,張艾嘉上身襯衫,下著裙子就太普遍了。賽可穿的紅色碎花連衣裙簡直是當今時尚的最前線,張艾嘉把賽可配的藍色披肩試了又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