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達讓文泉馬上到法院對麵的“花園酒家”喝午茶。
“馬上要上班了。”
“還有一個小時,”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文老師,你一定要來,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你一定要來。”
田達說完,把電話掛了。文泉拿著電話,耳邊響著“嘟嘟”聲。她很不願意在如此壞的心境下去和他見麵。她情願讓他一時痛苦,也不願讓他以後長久的痛苦。她放下電話。
電話又響了,還是田達。
“文老師,你一定要來,否則我到你辦公室去。”
這不是個好主意,讓別的同事看到會怎麼想呢?
“你等著,我馬上來。”
這是文泉下意識的回答。
文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花園灑家的。她覺得這半個小時上帝把人生的所有苦難一起拋向了她。為什麼不能讓她安靜一會兒呢?
田達看到她,向她奔了過去。他馬上發現了文泉臉色蒼白。
“文老師你怎麼了?”田達說著扶住了文泉。
“沒什麼,有點累。”
他們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這時文泉才恢複了一點正常。文泉衝他笑笑,說:“小田,快說吧,我真的還有事情。”
“文老師,我知道,你馬上要離婚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時刻關心你。”
文泉心裏流過巨大的暖流。她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眼淚。
“文老師,我現在鄭重向你求婚。”
田達一臉莊重。
文泉內裏的熱血從頭到腳奔騰了好幾遍。
“文老師,請答應我。這兩年來,我因為愛你,已經得了習慣性口腔潰瘍症。為了不妨礙你,我一直克製著自己的熱烈愛情。”
文泉在心裏告誡自己,要平靜,平靜。文泉盯住田達,仿佛要把他看透似的。
“文老師,現在一個二十二歲有文化有知識努力上進的青年,而且在省府機關工作了一年,他經過兩年多的思考作出的決定,一定是深思熟慮的,不會是輕率的。請相信我。”
文泉依舊盯住他不說話。
“你不能連機會都不給我。”
“小田,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責任。”
“還有呢?”
“相愛一輩子。”“還有呢?”
“對東東的愛。”
“還有呢?”
田達愣住了。
“還有很重要的是性。”
文泉說完滿臉通紅。田達臉也燙了起來。
“文老師,這不會影響我們的愛情。”
“小田,我本來不想說,但既然你這麼認真,那我就說說。我比你大整十五歲?那就意味著,我到了衰落的時候,你還處在生命的旺盛期,你起碼還有二十年的時間,這二十年怎麼辦?我到了五十歲已很老了,而你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那時怎麼辦?”
“文老師,請你相信我的人品和責任。”
“小田,這些都是靠不住的。”
田達忽然流下了淚水。
“文老師,你為什麼就一定認為我會變呢?你不能因為他變質了就懷疑我也會變質,懷疑天底下所有的男人。”
“小田,這不是什麼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人的生理現象所不能回避的問題。你有才華,人又帥,你為什麼不去找那些年齡和你相配的姑娘呢?好好去愛吧。”
“文老師,我心目中的那小姑娘就是你。”
文泉現在變得非常平靜。
“小田,你是學法律的,不應該這麼浪漫。”
“你這些理智實在太殘酷!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愛情呢?”
文泉很難過。
“文老師,一個二十二歲有頭腦有思想的青年經過兩年思考經曆了無數次滿嘴潰瘍的傷痛後作出的決定,你要是還那麼懷疑的話,你真是太殘忍,太狠心,太鐵石心腸了。”
田達的眼淚如小河水一樣。
文泉也盈滿淚花……
2000年1月25日淩晨2∶18於上海廣靈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