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一便醒了,洗漱好之後,穿戴整齊便出了房間。
說是縣老爺的府邸,其實細看就是縣衙的後院幾間房子,其中一間應該就是縣令的居所,剩下的幾個應該都是客房供朝廷來使居住或者縣令邀請的客人居住。後院地方寬敞,有幾棵大樹,樹下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石桌石凳上竟一塵不染。
林一在院內轉來轉去,心情也似變得愉悅起來,林一本就是一個開朗的人,可這兩天遭遇的事讓他有點低落,現在好了,感覺整個人又被淨化了一般,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有什麼能成為林一前行的阻礙。
林一轉了一圈來到一個涼亭邊,看到涼亭內,有一中年男子在打拳,武的虎虎生風,不仔細看還真被唬住,以為是哪一門派的武林高手,可這人不是縣令還能是誰。
林一喊了聲“好”。縣令便停下了拳腳,嘲林一笑道:“讓林少俠見笑了,林少俠是不是覺得本官乃是文官,怎會練著拳腳功夫?”
林一似乎對任何問題都有答案,回答道:“能在科舉中勝出的,哪一位不是體魄強硬的,縣老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練些拳腳也在情理之中。”
縣令一次又一次被這個後生驚豔到,仿佛他是一個無法讓人看透的人,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他了,他又會拿出自己新的一麵。林一看是簡單的回答,但沒有經曆過科舉的人怎會知道科舉對身體的要求,你沒有強健的體魄,在考場上的那幾天是無法撐下來的。可這少年也就十八歲左右也會對科舉也如此熟悉。縣令詢問到:“看林少俠的談吐,恐怕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也有科舉的打算嗎?”
林一回答道:“年幼時確實讀過些詩書,但是因為學習武藝,都已荒廢了。此生再沒有過科舉的打算,隻想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林一也不願意透露的更多。
縣令聽到還是微微有一點惋惜,如果林一願意科舉,自己或許還可以助一臂之力,以林一的聰明才智,或許超過自己也猶未可知。便回複道:“你這後生我確實喜歡,如若你想科舉,本官必傾囊相授的。如果沒有經曆過一些事情,本官由於惜才或許還會勸上一勸,讓你考取功名,但經曆過那件事以後,想想你學武行走江湖未必是一件壞事。”
林一好奇道:“縣老爺經曆的事情可否說於晚輩聽聽,晚輩確實好奇的很。”林一見縣令叫他後生,同時也感受到縣令的真情實意。他便以晚輩自居,這樣感覺彼此親近不少。
縣令坐在涼亭下,招呼林一也過來坐下,想必是要經曆一場漫長的回憶了。縣令說道:“林一,你這個年紀叫我一聲叔叔你也不吃虧,以後也不必一口一個縣老爺,這樣顯得生疏,你就稱呼我一聲何叔。你剛剛也看到我在打拳,想必也看出來了,我這拳法根本狗屁不通,隨便一個武林人士一招便可置我於死地。但是我為何還堅持練拳,就是因為經曆了那件事。”
林一對於縣令的說法也沒有推脫,便稱呼道:“何叔,您這拳法雖然不能殺敵但是強身健體也是有效果的,每天堅持練習,也比尋常人體魄好很多。就是不知您是經曆了什麼樣的事情,才會想到練武。”
何縣令麵露回憶,有春風得意,有悲痛惋惜,也有都以釋懷的表情道:“何叔乃二甲進士出身,如果沒有那件事情,何叔狀元及第也是大有可能。”
林一突然雙拳一緊,緊接著拉著何縣令雙手說道:“何叔可否詳細的說說,晚輩非常想知道是何事對何叔有這麼大的影響。”
何縣令也吃驚,什麼事情能讓一直處變不驚的林一這樣緊張,隨即也不敢馬虎,細細道來:“這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是在進京趕考的路上,我因為吃壞了肚子,不得已跑的老遠去如廁,等如廁回來,跟我同行的考生和我的書童隨從都已被殺害,我翻來覆去,沒有一個活口,我內心害怕極了,拿了盤纏和考試必須的物品一刻不敢停留的離開此地,此後這一天的回憶一直揮之不去,每每看書時都想到一起同行的同窗慘死的樣子。甚至當然都有放棄考試的打算,但是還是放不下對功名的追求,讀書人也就這是最重要的。最終還是參加了會試,拿到會試的題目時,內心還是非常激動的,因為這些題目平時已經在腦海中假想模擬過無數遍。可最後可能還是隻拿到了進士二甲的結果。要知道我當時是鄉試第一名解元,是當年參加會試中最有希望拿下狀元的學子。”
林一聽完已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了,因為太像了,太像了,但是還有很多謎團他是不能明白的,隨即追問到:“何叔可還記得,您隨行的一眾被殺的是在什麼地方?”
何縣令沒有任何猶豫道:“是在去往臨安的官道上,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林一又問道:“何叔時候可知道他們是被何人所殺?”
何縣令回答道:“何叔當時必然是不知的,隨著後麵走上官場接觸的多了,才推測到當時隨行的一人應該都是被武林人士所殺,而且是身手極好的,因為在場沒有一個人有還手的餘地。他們都死於一掌,那一掌留在死者的身上,也留在了我的心上。”
林一同時也像是被重擊一掌,狠狠地摔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