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如同喪屍般跟隨著人潮在廣場中流動,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廣場的正中央,在這裏有一個巨大的噴水池,池中噴射著綠油油粘糊糊的不知何物的液體,在水池的中央,供奉著亡靈族最著名的四大神祗的雕像,分別是:僵屍之神奧西裏斯(冥界之王),血族之神該隱(亞當夏娃之子)、骷髏之神希波克拉底(解剖學鼻祖)和喪屍之神巴隆·撒麥迪(安息日男爵)。
關於供奉神祗雕像的問題,曾經還引起過一場影響頗大的風波,史稱“神祗之爭”。所謂的五神崇拜,其實是在喪屍族伏都教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鑒於政治統治的需要,由伏都教的唯一神擴展為眾神。
原初之城北郊的大神廟修建完畢後,作為執掌權力的核心力量,僵屍族和血族提出供奉自己的神祗自然無可厚非。而骷髏族曾經是僵屍族的附庸這重身份,似乎已注定他們排除在甄別範圍之內,但手握長弓的骷髏軍隊也沒忘了彰顯他們的神祗的重要性。喪屍族雖然社會地位低下,普遍從事勞動密集型工作,但因其人口數占了亡靈總人口數的百分之五十強,加之喪屍精英層在宗教方麵的領導和解釋作用,掌權者們還是給喪屍族的神祗開了個小小的綠燈。對此,幽靈們普遍表達強烈的不滿和抗議,他們認為既然連社會地位低下的喪屍都給予供奉神祇雕像的待遇,也應該把他們幽靈族的代表人物無頭皇後安妮·博林納入供奉。
總的來說,不管是人類還是亡靈,其本質都是自私的,不把你的神踩下去怎麼能凸顯我們的神?於是官方給出的意見是:采信度不足,不具有代表意義,工藝上也無法將幽靈實體化製成雕像。從另一方麵說,由於幽靈族長期將發展重心放在研究和教育上,對政治充滿了排斥和冷淡的情緒,也是導致失敗最重要的原因。
後世幽靈大學者,著名曆史學家龐貝先生在其曆史巨著《亡靈帝國史》中不無遺憾地寫道:“‘神祗之爭’以幽靈族全麵的失敗而告終,從神的鬥爭到權的角逐,幽靈族被徹底踢出了政治遊戲的桌麵,五大種族的大合唱真正變成了二人同聲合唱(雖然這樣的同聲合唱也不見得有多默契),進一步促進了權利的集中化,也為不久之後即登上曆史舞台的璀璨帝星奠定了良好的曆史基礎……亡靈帝國浩瀚的畫卷即將開啟,而幽靈族隻是開啟畫卷的那雙顫抖而疲憊的手。”
坐在噴水池旁的橡木椅上,看著在不遠處歡笑嬉戲的僵屍和血族的孩子,阿爾終於能確認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世界,他有些茫然若失,可內心更多的是某種不知名的興奮感,“活著”這個字充分形容了他現在的感受,在他看來,他的確是又活了過來,可以活生生地說話,活生生地走路,活生生地吃飯……雖然他麵色蒼白有失紅潤,心髒總是偶爾若有若無地跳那麼一下,胸口的刀傷和脖子上的十字形咬傷也已覆蓋在厚厚的皮痂之下,而且總是想不起生前的事情,但在他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鼓勵他拋去舊的自我,拋去過去所有的痛苦和不堪回首的沉重,拋去曾經愛過的,恨過的或是愛恨交錯的人們。現在,他把那些過去都主動或是被動地扔到了九霄雲外,他又能開拓一個全新的自我,開始一段嶄新的征程,這何嚐不是老天或是某一位神祗再度給予的良機。
“我是亡靈?”
“我是亡靈……”
“對,我是亡靈!“
在內心深處,阿爾對自己如是說,他已經深深沉迷在這個充滿奇幻五光十色的亡靈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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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婭大媽拖著笨重的身軀,氣喘籲籲地收拾好魯迪和波迪留下的殘局,又把他們脫下來的髒衣服漿洗幹淨,在院中晾曬好,這才坐在安置所的門口,邊吹著夜風,邊慢慢地削著晚上的主食綠心紫薯,心裏卻想著那個如夢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