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城有三樣東西最出名:高聳巍峨的紅色城牆、大耳蝠血酒和敖德薩。
先民們自熱海中取出富含鐵質的礁岩,再切削成塊,築成了聞名遐邇的紅色之城。
在城堡周圍的岩壁和洞穴中,棲息著匕首半島所特有的蝙蝠種群——大耳蝠,據說第一個釀造大耳蝠血酒的是一個血族人,他偶然一次試著將蝠血和穀物混雜在一塊,日久發酵而成。最極品的大耳蝠血酒,色澤金黃誘人,品味悠長,滴滴香濃,耐人回味,是千金也難買的無上佳品。
而敖德薩的鼎鼎大名,全是靠鮮血與暗殺鑄就而成。敖德薩的源起可以追溯到久遠以前的一群釀酒奴隸,他們不甘忍受酒坊主的壓迫和剝削,在一名叫做敖德薩的酒坊工人的帶領之下揭竿而起,妄圖通過武裝暴動來奪取他們的自由和權力,無奈粗陋的武器裝備和拙劣的戰法,令他們付出了更多的生命。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們終於幡然悔悟,有時候用短劍和匕首可以起到比長劍和巨矛更大的作用。時至今日,敖德薩已經發展成一個龐然大物,他們的勢力遍布亡靈共和國的每個陰暗角落,可是他們依舊保留了最初即有的紋章:一名手持匕首的釀酒奴隸。
在沃城紅磚鋪就的小巷之中,莫普提坐在由兩名喪屍轎工所抬的滑竿上,滑竿的每一次搖晃都讓他滿身的肥肉隨之震顫。
終於,滑竿停止了搖晃,沉沉地落在地麵上,打頭的轎夫站直了身軀,“老爺,到了。”
“嗯,就是這?”長耳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就是凶名赫赫的敖德薩的總部?難道是蜜鴷提供給他一個錯誤的情報?
“真的是這裏,榆樹灣大街二十八號,謝謝承惠十個銅靈。”
“什麼?不是說好五個銅靈嗎?”莫普提瞪大了眼睛。
轎夫為難地說:“您看您這身胚,俺和俺的老夥計掙的可是力氣錢不是?”
轎夫和滑竿慢慢悠悠地消失在街巷的盡頭,莫普提憤憤地朝他們離開的方向比劃了一個熱情問候他們祖先的手勢。
夜色深沉,微風陣陣迎麵襲來,帶著酒精的味道,卻未帶來絲毫的涼意,天氣悶熱,就連身為喪屍族的他也感覺到滿身的難耐和煩躁。
所謂的榆樹灣大街不過是個狹窄的小巷子罷了,龜裂的舊磚石路都在訴說它悠久的曆史,低矮的紅色礁岩房屋連甍接棟地擁擠在一起,枯黃的雜草在牆角、台階或任何縫隙中鍥而不舍地生長著。小巷內人跡稀少,大部分的人還在城外的釀酒作坊內辛勤地勞作,偶爾從某幢房屋內傳出屍犬的叫聲,很快又歸於平靜。
莫普提敲響了二十八號漆麵斑駁的木門,等待了許久,木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透過門縫,他看見一個掉光了牙齒的喪屍族老女人在門後冷冷地看著他。
“我……”他有些猶豫地說,“我從原初之城來的,我要見首領。”
“你找錯了,這裏沒有什麼首領。”她的嗓音嘶啞幹澀,就像是兩根幹枯的樹枝在互相刮蹭。
老女人說完便欲關門,莫普提趕緊伸出腳抵住門,隨手遞上一枚閃閃發亮的金靈,“嘿,我知道他在,如果他知道我是誰的話,他一定願意見我的。”
老女人沒有說話,繼續用帶著寒光的眼睛望著他。這不是老人該有的眼睛,莫普提想道,不知道這雙眼睛看過了多少屠戮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