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哪些東西,還不快向蕭局長交代!”
殷楚雲說:“有金帽徽一枚,金戒指二枚,玉如意一支,玉鐲子一對……”
蕭子玉見殷楚雲不再往下說了,追問道:“還有什麼東西嗎?”
殷楚雲搓著手,然後又搖頭了,說:“大概隻有這些了。”
蕭子玉提醒道:“不,還有一件最重要的東西,你再想想。”
殷楚雲說:“還有一件貂毛內衣,我沒有收購,局座,你怎麼這樣清楚?”
蔣興和罵道:“畜生,你知道這些貨物是什麼來路嗎?是鈺瑩她爺爺的陪葬物!”
殷楚雲大驚失色,撲通跪了下去狠狠扇著自己的耳光:“我該死,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死……”
蕭子玉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說:“我說過不關你的事,你快告訴我,這些東西是誰賣給你的?”
殷楚雲仍跪著說:“是背屍漢王辛卒。”
蕭子玉又問道:“你知他住哪裏嗎?”
殷楚雲說:“知道,他住半邊街17號,白天一般都守在南門外的城牆腳下,不過他這兩天身上有錢可能不會在這兩個地方了。”
話說王辛卒、勞順民各得三百大洋,自然少不得花天酒地,晚上去武陵井摟粉頭睡覺,白天上止戈亭的都梁酒家飲都梁香,吃血醬鴨。
都梁酒家乃百年老店,店子開在止戈亭的首層,此處具有幾大特色--特色之一,這裏是掌故、秘聞的發源地,凡各類舊事、新聞,大到國家大事,小到某人扒灰都能成為下酒佐料;特色之二,這裏的都梁香酒和止戈亭的來曆十分傳奇;特色之三,這裏的招牌菜血醬鴨也頗有來頭。
關於這裏是掌故、秘聞發源地暫且不表,單述後麵兩大特色。
相傳,八仙中的呂洞賓雲遊四海,途中聞聽古城都梁人傑地靈,物產豐富,景色秀麗,遂扮作書生前來遊曆。
呂洞賓自南而來,過了赧水河,迎麵看到一家酒肆,酒旗上書寫四個大字--都梁酒家。呂洞賓入得店來,一位眉清目秀的酒姑麵帶笑容動作麻利地端上兩碟小炒,一壺酒,呂洞賓坐下把盞自斟,但聞酒香馥鬱,沁人心脾,不禁大聲喝彩:“好酒,好酒啊!”
酒姑見他一壺飲盡,又連著端上兩壺,呂洞賓擎杯在手,問道:“此等好酒,不知如何釀造?”
酒姑答道:“有一年我爺爺在銅寶山下小溪旁采了鮮嫩清香的蘭草花,回家掛在壁上,不想掉到了酒缸裏。爺爺發現後將蘭花撈出,一聞那壇酒,多了一股奇香,直沁肺腑。原來那蘭花便是著名的都梁香,酈道元《水經注》上有專文記載。後來,我爺爺就用都梁香為酒曲釀酒,成了我家的祖傳秘方。這酒後勁十足,客官初來乍到,還須小心為是。”
酒姑說話間,呂洞賓已經醉伏桌上,待他醒後,急忙往口袋裏找酒錢,竟是囊空如洗。畢竟是仙家風範,呂洞賓遂從櫃台上抓過記賬用的毛筆,飽蘸濃墨,走出店門,從城牆邊石砌的階梯登上城牆上的醮樓。
呂洞賓舉目四顧,但見蜿蜒的赧水貼城而流,起伏的山崗麵城而立,觸景生情,脫口讚道:“佳哉山水,從今以後當……”說著提筆在壁上寫下“止戈”兩個大字。回頭對酒姑拱一拱手說:“信筆塗鴉,望請笑納。”
呂洞賓臨凡的消息不脛而走,許多人慕名而來,酒家的生意越加興旺。開始對著“止戈”二字,許多人苦思冥想都不得其妙,這個謎底至今都未解開。
再說“血醬鴨”的來曆。原來明永樂年間,朱棣續任皇位,他的弟弟朱楩去了雲南,史書稱岷莊王,莊王仗著自己是皇帝的親弟弟,在雲南花天酒地為所欲為。皇帝見他屢屢滋事生非,恐生變故,就想把他送到都梁,於是命人畫了都梁形勢圖給他看,說:“此地山川秀美,物產富饒,有‘小金陵’之謂,享樂之地也。”朱楩欣然同意。
朱楩來到都梁後,仍然是肆無忌憚,窮奢極欲。他聞聽都梁酒家的主廚錢一炒很有一套,就強逼他做了禦廚。在朱楩大飽口福之時,錢一炒技窮,開始為莊王的飲食犯愁了。
一日,錢一炒正在炒鴨子,因膳房催得急,慌亂之中把鴨血倒入了鍋中。怎麼辦?耽誤了時間是要殺頭的,錢一炒隻好將錯就錯,攪勻炒熟上碟。沒想到莊王一嚐,大加讚賞。原來澆了血的鴨肉口感更佳,其味甚妙,頓成佳肴。這道“血醬鴨”從此成了王府保留佳肴。後來,錢一炒又將此烹製法傳到都梁酒家,就這樣“舊時王家席上珍,落入尋常百姓家”。
卻說王辛卒、勞順民在止戈亭飲都梁香,吃血醬鴨,聽食客和錢進財講故事,好不愜意。
錢進財乃都梁酒家掌櫃,是血醬鴨創始人錢一炒的後代。近日,在都梁酒家熱傳的故事乃是蕭軒亭的喪事。這些,也正是王辛卒、勞順民十分關注的。蕭家是暴發戶,在都梁崛起的時間不長,根據都梁酒家流傳的版本是這樣的--蕭軒亭祖籍南鄉,以打豆腐為生,到了他的爺爺一代,已置薄產。在南鄉最大的銀姓家族,其中有一個名叫銀遷強的財主覬覦蕭家的一丘水田,提出調換的要求。蕭軒亭的爺爺將此田視為命根,當然不答應。銀遷強無奈,又提出租賃三年,租穀竟高出別人家很多。蕭軒亭的爺爺覺得劃算,就同意了,並寫了文書。三年期滿後,銀遷強不僅不歸還水田,竟然連租穀都沒有了,蕭家氣不過,告到官府,銀遷強拿出文書,原來那不是租賃合同,而是典契!蕭軒亭的爺爺不僅輸了官司,還挨了四十大板。他又氣又傷,回家後就一病不起。有一個晚上,他夢見後山一株銀杏樹下忽放光芒,有一老者小聲叮囑他:得此地者昌。老人醒來後,將此夢告訴兒子,不久在他死後就把他葬在後山銀杏樹下。想著父親在銀家人麵前吃虧是因為不識字,蕭軒亭長到六歲的時候就被他父親送到學館。蕭軒亭也非常爭氣,不到十七歲就中舉,開了都梁學界的先河。蕭軒亭入仕後,仗著與曾國藩的鄉黨關係晉升極快,官至桂林知府。蕭軒亭當上官後,沒有忘記家仇,幾場官司下來,他讓銀家傾家蕩產,在南鄉無法立足,不得不遷居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