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廳,一股菜香味撲鼻而來,他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點了個便飯揀一僻靜處坐下--這時老板娘從樓上下來,她看到了張顯凡,就故意高聲罵她丈夫不講衛生。張顯凡抬頭瞟了她一眼,夏媚就不再吭聲。她進入廚房,隨之就是她找茬罵店夥計的聲音。她這樣折騰,局外人是不會懂的,這是她與張顯凡定下的暗號,提醒別忘了老時間去老地方。
張顯凡與夏媚相會的“老時間”是在發出暗號的當天下午,“老地方”是玉帶橋客棧的長包房。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張顯凡的飯尚未吃完,夏媚就修飾打扮出門了。出門時她唯恐張顯凡不知道,回頭對夥房的人大喊道:“案板上的肉別讓貓叼走了!”
張顯凡暗罵道:小淫婦,你才被貓叼走了呢!
雖然接到了“暗號”,張顯凡今天卻不打算去赴約,他的理由很簡單--對待女人不要每次都滿足她--擺擺譜更能顯示出男人的魅力。有人說凡男女之事,女人扮演的角色是弱者,男人必須從其他方麵給予補償。他認為這說法可笑透頂,他覺得男女之間是平等的,不存在誰欠誰,如果哪個男人在女人身上花錢,這個男人絕對是傻瓜、白癡!而像他這樣的優等男人,讓女人倒貼也是天經地義的。
張顯凡吃罷飯就慢慢喝茶,聽四鄉八村的新鮮事--至於夏媚已經去了玉帶橋,就讓她等去吧!不覺兩個時辰坐了過去,想著那女人就要回來,張顯凡走出大廳。這時,他看到何半仙在街角處給一個人算命,定睛看時,發現那蹲在何半仙身前的人好像是蕭子玉的莊客蕭火陽。這家夥找半仙算什麼呢?蕭火陽走後,張顯凡走過去問道:“半仙你又發財了,捉了條大魚?”
何半仙解開錢袋,把剛收到的一個大洋放入袋中,回答說:“馬馬虎虎,剛才這個人家中動土來查吉日。”
“他動什麼土?”張顯凡一聽立即想到蕭火陽查動土吉日必是幫蕭子玉查找挖掘朱企豐墳墓的吉期。
何半仙把錢袋放入懷中,睜著白得嚇人的雙眼說:“他家裏要拆舊宅,一棟上百年的老宅子,陰氣重得嚇人,要查一個最好的黃道吉日才鎮得住邪氣。”
“那你給他查了哪一天?”
“七月二十九,是個十載難遇的吉日,九是個最大的日子,正好這個月隻有二十九天。”
張顯凡盤問道:“為什麼不能是八月二十九呢?八比七大呀?”
何半仙生氣地說:“你知道什麼,‘七成八敗’,‘八’是個不吉利的數字,加之還要考慮天幹、地支好多種因素--不跟你講了,講了你也不懂!”
張顯凡害怕夏媚回來遇上不好,趕忙走開。其時天色已晚,他來到柳山路蕭家大院,見大門緊關,隻好作罷。次日一早,他又來到柳山路,正好在半路上與蕭子玉相遇。他把蕭子玉攔回家,向他坦陳了一切--包括如何照李施煙的主意慫恿熊傑綁架蕭鵬以及夏妃墓中的贓物被蔣興和以五萬大洋的天價賣給了寶慶永和號……
辦完了這件事,張顯凡放下心來,接著就是等結果出來。蕭子玉與他在蕭家大院分手後就去了警察局,直至很晚才回來。他回來沒多久,老管家蕭忠就出門了。張顯凡一路尾隨,見蕭忠去了何半仙那裏--就知道這一回他定是幫主人查找出門日子去了……
又過了一天,張顯凡一早守在柳山路的對岸注視著蕭家大院的動靜,沒多久大門開了,一名鄉紳帶著仆從走了出來--張顯凡一眼就認出那二人正是蕭子玉和蕭火陽!張顯凡馬上尾隨,直至蕭子玉主仆在東塔碼頭乘坐的船消失在視線裏……
張顯凡去蔣家大院必須經過止戈亭,然後還要走過一條小巷。在他剛剛進入小巷就感到有人跟上來了,在他的潛意識裏即刻想到--夏媚跟上來了,她將為昨天的事興師問罪。他沒有回頭,怕人看出來他們的關係。到了僻靜處張顯凡才止步--回頭看時發現跟蹤他的人竟是楊雲誌。
楊雲誌在張顯凡的肩上拍了一巴掌:“老張,找你找得好辛苦--昨天為何不來止戈亭?”
張顯凡爭辯道:“誰說的?我昨天的中午飯是在止戈亭吃的!”
楊雲誌道:“我是昨天傍晚進城,找你一個晚上又加今天一個早晨。”
張顯凡說:“今天早晨我起晚了--找我有事?”
楊雲誌說:“廢話,沒事這麼遠找你幹啥!這次哥哥的死,都是聽了你的餿主意,照理說要取你的命賠我們哥哥。兄弟們都說了,你的命太賤,讓你抵命哥哥太虧了,現在我給你指條生路--殺了蕭子玉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張顯凡為難地說:“我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是蕭子玉的對手,何況他手裏還有槍。”
楊雲誌說:“不是要你親手殺他,隻要你把他的行蹤摸清,一旦他離開都梁就轉告一聲,殺人的事我們自己幹。”
張顯凡一口答應說:“沒問題,我一定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