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和扶光同姓,倒是有緣。
謝阿婆家不大,可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簡陋的陳設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透著幾分溫馨的氣息。
“還沒吃晚膳吧,我給你做點。”謝阿婆從牆上取下襻膊,嘴裏不住地念叨著,“阿婆家裏沒什麼好東西可招待,你們可不要嫌棄啊。”
“不用不用,”扶光趕緊將襻膊奪過,給自己麻溜地係上,“阿婆,我來做吧。”
滄玉站在一旁,表情微微怔忪,她自小在仙門長大,從未沾染過這種活兒,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見扶光動作麻溜地洗菜、淘米,上去幫忙不是,不上去也不是,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扶光朝她遞了一個眼神,“姐姐,愣著做什麼,來燒火。”
“我……”滄玉忸怩地絞了絞手指,玉白得臉頰微微漲紅。
扶光早知她不會,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逗你的,一邊玩去,等會兒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她一個人在灶台忙前忙後,謝阿婆幾次想幫忙都被拒絕,隻好和滄玉坐在一邊看她忙碌。
謝阿婆看著她,目光柔和,混濁的眼珠逐漸濕潤,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單薄秀氣的身影。
扶光一邊切著菜,一邊問道:“阿婆,您不是說有個孫女嗎?怎麼沒見著她?”
這句話仿佛問進了謝阿婆的心裏,她沉默良久,扶光和滄玉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半晌,她才開口,本就蒼老的聲音嘶啞不已,“三年前她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過。”
滄玉為她倒了杯清水遞過去,“好端端的,為何要離家出走?”
經過謝阿婆的講述,兩人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謝阿婆早年喪夫喪子,心神俱傷,便獨自一人生活多年。
孫女名叫謝舒蘭,是她在路邊撿來的女嬰,不辭辛苦將她拉扯大,祖孫倆多年來相依為命。
直到有一天,舒蘭羞澀地和謝阿婆商量,她和一個名叫秦少秋的混混好上了,想要嫁給他。
秦少秋是誰,曲水鎮的名頭響當當的小霸王。
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可以揮霍,整天不務正業。
謝阿婆隻怕孫女會吃虧,怒火中燒,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
祖孫倆大吵了一架,舒蘭哭著跑出了家門。
至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扶光問:“報過官嗎?”
“怎麼沒報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謝阿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的舒蘭啊,是個孝順的孩子,也和扶光一樣有活兒總是搶著做,不舍得老婆子辛苦……”
“如果……”她哽咽了一下,一行清淚從皺紋遍布的臉頰蜿蜒而下。
“如果當初我不那麼堅決地拒絕她,即便她嫁給秦少秋,也比如今這樣的結果好……”
說到這裏,謝阿婆已是淚流滿麵,再也說不下去。
滄玉被她的情緒感染,也紅了眼眶,安慰的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謝阿婆心裏一定清楚,以舒蘭的孝順,如果還活著,不可能會長時間丟下年邁的祖母不回來的。
很快,扶光將幾道家常小菜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