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想趁機離開,但目前這個形勢,他看不太懂。
可以確定的是,她不可能對他下殺手,否則也不會被他逼成那樣。
對上他的視線,扶光眸光顫動,別開頭淡聲道:“你乖一點,很快就好。”
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知為何,褚雲羨心中發慌,想要靠近她,又被陣法猛地彈了回去。
少年臉色煞白,嘴角沁出血絲,墨發紅衣在雪林中格外顯眼。
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隻是茫然地看著她,“師姐……”
塗山越手中法訣變幻,周圍金色符文如同活了一般,從褚雲羨的額心融進體內。
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站不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平常總在她麵前演戲想惹她心軟的人,真正痛苦的時候,一聲都不願吭,卻讓她心中生出針紮般綿密的刺痛,垂在兩側的手悄然握緊。
褚雲羨曾學習過一點陣法,不動聲色觀察了一周後,神色劇變,眼底浮起驚恐之色。
這是…封印法陣,可將陣中人的記憶封存。
頃刻間他便明白了扶光的意圖,心神大亂。
魔氣頃刻間湧出,環繞在他身側,形成保護層,想以此抵禦符文的入侵。
然而這陣法比他想象中更厲害,加上操縱者是仙門第一符修,提前布置好陣法,做了萬全準備,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察覺到了他的抗拒,符文越發地強勢,無視魔氣的抵禦,痛意直接攀升了幾個層次。
塗山越口裏“嘖”了一聲,勸道:“別抵抗啊,越抵抗隻會越受苦。”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扶光,發現她臉色白得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被關在陣中的人不是褚雲羨,是她一般,“零琅,你……”
話還未說出口,又見她閉了閉眼,快步往陣中走過去。
另一側的慕雪驚了一瞬,連忙想要阻止她。
“讓她去,”塗山越沉聲道,“不然這小子一直強行抵抗,神智受損問題就大了。”
天賦這麼高的崽子,要是因他的陣法被反噬成了傻子,豈不可惜?
在他的操控之下,扶光毫無阻礙穿過陣法,走到了褚雲羨身前。
麵色冷凝的少年,隻有在看向她時,眼中才泛起波瀾,嘴唇動了動,他啞聲問出藏在心中的問題:“是怕我有一天後悔了,再來纏著你嗎?”
“是啊,”她露出蒼白的笑,有些艱難地說道,“同門如手足,殺了你以絕後患這種事我做不到,隻能出此下策。”
褚雲羨喉結微微滾動,原來,隻是……同門嗎?
身軀上的痛意在這一刻突然變得麻木,他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你為什麼總是不合時宜的心軟,還不如殺了我……”
這樣的她……真是讓他又愛,又恨。
他好不容易逼著自己放她離開,可現在,連回憶的資格都要被剝奪。
無法否認的是,她的擔憂是對的,往後他大概率要後悔,會做出什麼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師姐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師姐,還曾是仙門首徒、劍修第一人、有蘇氏少族長……
眾多頭銜,隨便一個都足以讓她傲視三界。
這樣高高在上的仙門女修,卻總是被個怨鬼似的魔族糾纏不休……
對她來說,應當是一種困擾。
能理解她的決定,可他卻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就當,是他自私吧。
不想忘記她。
不想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