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賭坊

那是一條很靜的街,賭坊就是巷尾。街裏零零散散站著幾個人,應該就是看場的人吧。賭坊裏邊天壤之別,吵鬧著像外麵的街市。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賭,買大小。

骨子裏壓抑不住的興奮,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

“碗兒,你身上有沒有帶錢?”我湊到碗兒耳朵邊說道。

我本來就沒錢,要不是花滿樓給了我解些,我現在還是窮光蛋。一個月磨磨蹭蹭也差不多花完了。

碗兒從身上拿出幾塊碎銀,不好意思地說道:“就這些了。”

她本是花家買斷的丫環,花家管吃住,是沒有工資的,這些大概是打賞的吧。

“沒關係,看我的。”我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莊家已經開始搖動著骰子,然後砰地一聲,大喊道:“有注快押,買定離手。”

當你靜下心的時候,四周仿佛也是靜的,聲音被一層層剝離,你會發現其實並不是很吵。

就像現在,我仿佛能聽到心跳動的聲音,碗兒緊張地呼吸聲,還有骰子轉動的聲音。

鏡頭像放慢了一樣,骰子在骰筒裏慢慢地轉著,從一轉到六,從六轉到一。

幾局下來,從不到一兩的碎銀現在變成了十幾兩白花花的銀子。每局都是全部押上,莊家像見鬼似的看著我,臉色漲著發青。一個時辰下來已經贏了不下百兩。

碗兒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也知道見好就收。

就在這時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巴掌用的力很大,我扭過頭一看,真惡心。

臉上有一塊很大的刀疤,刀疤從左臉斜過右臉,看起來異常恐怖。好像在哪見過。

他又拍了拍我說道:“小子,你的時間到了,該走了。”

我很不悅地打掉那隻手,拍了拍他剛剛摸過的衣服。本來想走,被他這麼一說,傲氣被激起來,“哼”了一聲,然後往賭桌裏一推,全部銀子又押了下去,一百多兩來又變成了兩百多兩,然後幾百後變成了五百兩。

刀疤大漢臉色氣得發青,雙手緊握著拳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賭坊。

把銀子換了銀票,這麼多銀子帶在身上不方便,也不安全。

外麵的那條街道還是很靜,現在也一樣,靜得可怕。

刀疤大漢就從那裏走出來,碗兒緊張地看著我。

“好狗不擋路。”

“把你今天的銀子吐出來我就不跟你計較,不然…哼!”刀疤大漢恨恨地說道。

我不屑地說道:“你是誰?憑什麼給你?”

刀疤大漢大笑道:“就憑青衣樓。”

他笑起來比不笑時更可怕,因為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刀疤就突然扭曲,刀疤更深,看來簡直比破廟裏的惡鬼還猙獰詭秘。

“原來你是‘鐵麵判官’。”怪不得好像在哪見過。

他又笑了笑,道:“原來你還認識我。”

我又說道:“還有一個‘勾魂手’呢?”鐵麵判官和勾魂手一向焦不離孟。

寂靜地街道傳來一個腳步聲,然後走出一個人,一個雙手拿著銀勾的人。

腦海裏搜索著古龍的記錄,刀疤大漢是被柳餘恨殺了,銀勾手被蕭秋雨廢了雙手。

我此刻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看著鐵麵判官,跟死人我又怎麼會計較。

可是我不計較並不等於他們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