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太多,她沿著鵝卵石路朝著相反的方向向前走去。繞過高大的房屋,視線漸漸變得開闊,是一大片花,嬌嬌豔豔地分布在筆直蒼翠的鬆柏樹下。腳下的石子路自花海中間延伸而來,盡頭處被重重疊合的樹木遮擋,看不太分明。
酒精漸漸在身體裏作祟,她感覺到自己的臉燙的很。
司越好像是突然出現在視野裏的。背對著她,右手舉著電話。
電話很快掛斷,他轉過身,和樹下的林白視線撞上。
被酒精麻痹的嬌憨麵容上,眼神迷離,直直對上一雙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一個泰然,一個慌亂。
林白的心心跳好似漏了一拍,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入籠中的獵物,等待著獵人的利刀。
怎麼每次喝醉酒都能遇上他!林白局促的站在原地,腦子裏昏昏沉沉的,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傻傻站在原地。直到,一陣風來,掀起一縷花香。
司越已然走至身前,隔著兩米距離抱臂旁觀。那股子浪蕩不羈的感覺又冒出來了。身上的衣服還在提醒著林白,上次酒後的失態,而目睹一切的人此時又站在跟前看著她再次醉紅的臉,她真的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對麵的司越靜靜看著瘦削的女子,一雙水潤的眼,兩頰通紅,垂下的兩手無意識抓著裙擺。
他突然覺得留在這裏也挺不錯,看看她還能看出什麼樣的事。
事情的走向往往不按照預想而來。許是腦袋一時發熱,林白居然當著司越的麵,頭一扭走了。
一路走的飛快,臉上的溫度不減反增,呼吸也慢慢變得急促,是熱的還是臊的,林白自己也不清楚。
見了三次麵,丟了三次臉。這緣分,躲都躲不掉。
後麵的晚宴林白沒繼續參加,她躺在周晨以前的床上,睡的正香。樓下喧鬧熱烈,年輕人們跳舞喝酒,而長輩們討論生意,最後免不了感歎一句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
周母還在陪著各位穿著華麗的富太太聊天喝茶,周父卻早早以身體不適為借口躲到書房裏。
古木色書架前,周晨坐的端正。兩手無意識交疊,嘴角微抿,崩成一條直線。他在忍耐,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卻盡力保持著風度。一杯茶被推到中央,相對的兩人靜默無語。
茶香蔓延,熱氣模糊了兩人的麵龐。
兩個男人,眉眼間頗相似。骨子裏流著同樣的血,卻又陌生的如同外人。
“你要結婚,便結吧。林白是個好姑娘,好好待她。”
聲音蒼老,帶著疲倦,周身的氣息盡數收斂,就好似心中的石頭落地,倏然鬆了口氣。
從前他欠下的,隻能讓兒子來還了。
“林白畢業以後就結。我們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你能早做打算最好,日後也不要耽誤人家。”
竭力維持的淡然就這樣輕易地被擊碎,交疊在桌上的手無意識抱緊,手背上的青筋隨著呼吸而跳動,薄薄的皮膚被撐開,凸起。低落的情緒終於壓製不住,垂著頭,像是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為什麼那時候的官萊不行?”
“這是我們家欠的。”
周晨覺得可笑,心底的一塊地方塌了下來,遺憾從四麵八方奔湧而出。隻不過,還有什麼意義呢,問了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