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林白和大哥從停車場走出,兩個人一齊朝著住院部走去。
周晨正坐在病床上看雜誌,房間裏很安靜。林白帶著大哥走進來,放下餐盒後就拉著周晨的袖子向他介紹。
兩人簡單打過招呼過後,林白決定讓大哥先坐下休息,自己則去打點開水,順便給官萊送個飯。聽周晨說,那個傷的很重的同事張慶遠終於脫離了危險,今天要轉院了,家裏的父母也是今天趕過來陪護,不知道到了沒。
這幾天,官萊一方麵要照顧張慶遠,一邊還要關照周晨,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林白想現在的官萊一定還在張慶遠房間裏,打聽清楚房間號後,林白將熱水送回去緊接著去送飯。
張慶遠的病房離周晨的病房不遠,林白乘坐電梯,沒走幾分鍾就到了。
病房外官萊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病房裏來了好多人,應該都是張慶遠的家人,最中間的是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默默流眼淚。
人群擠占了大部分空間,引得旁邊陪護家人的不滿,還是來查房的護士來了,才以病人要靜養為由將全部人都趕了出去。
林白和官萊趕緊迎上去,一人一手扶著還在流淚的張母,然後將其扶到座位上坐著。
林白覺得手裏的飯是送不出去了,這麼多人,總不能讓官萊一個人吃獨食,就想一個人先出去買飯,留官萊在這安慰老兩口。
還沒走出去,官萊就接過她手裏的餐盒,示意她別動。
“我給他們都買過飯了,等他們情緒穩定下來,我們就要收拾東西走了,轉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把他們安頓好,再來找你們。”耳邊是官萊一貫溫和的低語,林白轉過頭,看著官萊悉心安慰著張母,等到張母終於安定下來,才找借口一個人走到樓梯口匆匆吃上幾口飯。
在那幾分鍾的時間裏,林白臨時充當了官萊的角色,手被張母緊緊拉住,攥的生疼。可是林白知道,這樣的痛不及張母的萬分之一,身體上的痛是如何都比不了心裏的痛的。
林白沒有說話,任何語言的安慰在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老人們自己也知道,所有的抱怨和所有的如果都是沒用的,他們隻是缺乏一個宣泄的機會,然後重現站起來,陪著他們的兒子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醫院裏每天都在上演著這樣的事,時間在這裏似乎流逝的格外快,每一條生命都在爭先恐後和死神賽跑。醫生本人受了傷,卻依舊無能為力,他們懂得各種醫學知識,躺在病床上時卻都成了虛無,他們無法醫治自己,隻能將生命的主動權交由同門。
這大概就是所有醫學工作者最偉大卻也最為無奈的地方吧,有時候一場飛來橫禍足以摧毀一切,生命在醫生的手裏被握緊,卻總有握不住的時候。
林白不敢想象,要是現在躺在這裏的是周晨,她會是怎樣的反應,周阿姨、周伯父又會是怎樣的反應,那些關心在意周晨的朋友又會是怎樣的反應。幸好,幸好,上天眷顧。
林白目送著救護車載著張慶遠以及張父張母遠去,官萊也帶著剩下的親戚打了輛車趕過去,病房裏隻剩下了剛才被擾的不耐煩的病人親屬和躺在床上的病人。林白衝他們友好點點頭,就輕輕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