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越慌了，衝上去，手部動作在碰到林白肩頭的那一刻瞬時變得溫柔，掌心貼著的那突出的肩胛，輕輕一攬，他見林白沒有反抗，於是順勢將她扶起，靠在自己懷裏。
低下頭，仔細扒開了黏在她鬢角的碎發，從他的視角看過去，隻能看到她垂下的天鵝頸，上麵細細的汗珠，蒙著一層粉色，顏色由淺入深，順著脖頸向上，到耳朵，到臉頰，最後到了眼尾成了深紅。
隻不過那雙漂亮的眼睛，他還沒看到，一方麵是林白一直低著頭 ，一方麵則是因為從他扶起她的那一刻，她伸出的掌就落在臉上沒再拿下來過。
那是一種不願在別人麵前展露脆弱的習慣，盡管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她還是顧忌著，想要為自己保留最後一絲堅強。
可是，後背靠著的胸膛那麼結實溫暖，彷佛是一道堅強的後壁，而圈住自己身體的那雙手，此刻正細心擦拭著臉上流下來的淚珠。
被人嗬護著的感覺，特別是在一個人故作堅強的時刻，任何一份溫暖都會讓人破了功，任何一份安慰，都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
她可以哭，可以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必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我爸，他不要我了，和我媽一樣，都不要我了。”
女孩的手終於放下，那被遮住的眼紅紅的，眼底輕淺的液體流動，長而卷翹的睫毛還是濡濕的，鼻尖也紅紅的，上麵還沾著淚珠。
控製不住的嗚咽聲，夾在說出口的話裏，斷斷續續，每一次抽噎讓她感覺到胸口的擴張帶著的微微扯痛。
後背被小幅度輕拍著，林白察覺到男人換了個位置，現在就成了她側靠在男人懷裏。
頭頂是清淺的呼吸聲，腰部多了隻手，帶著火熱和力量。她抬頭，忍著眼角和鼻尖湧上來的酸楚，努力睜大眼，試圖不被淚水模糊視線。
額前突然多了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心摩挲著她的眼，最後微涼的指腹劃過眼角，為她拭去了一滴淚。
“別哭，楠楠，叔叔他怎麼會不要你呢，我們去看他好麼。”
“楠楠，看著你哭了，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廢物。”
司越輕輕撫著林白的臉，將她的臉抬得更高了些，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原是墨黑的眸子，現在已經變成了柔和的眼波，還有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擔心。
最終，林白和司越選擇了連夜開車過去，四個小時的車程，不算太遠。
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 漆黑一片的大片原野，時不時傳出的夜鳥鳴啼，稍稍將司越有些疲憊的頭腦衝刷得清醒一些。
高速路上的車子高速行駛，除了變換車道時車體稍微動的厲害些，其餘時間林白都在閉著眼睛假寐。
腦子裏亂糟糟的，激動的情緒過後，反而被迷茫和針紮一般的煎熬所折磨。
那個男人，讓她叫做父親的男人，他們大約三四年沒見過了。
從高中一個人出來租房開始，到大學這幾年，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過年時，她也不願回家，寧願自己一個人呆在出租屋，不過那時候總有家在本地的朋友熱情邀請她一起出去玩，倒是不覺得有多難熬。
後來和周晨在一起後，白天裏她在被窩裏不願出來，追劇看電影，等到傍晚周晨匆匆從周宅趕回來，兩個人再一起做團圓飯，一起守歲，一起等著零點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