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微寒,空中厚實的灰雲就像靜止一般,阻隔了陽光,讓地麵更顯冷清。
從地麵上看去,一點粉白色劃過了這片天空,仔細看去居然是一片的蓮花花瓣,整個花瓣稍微傾斜著,好讓陸柳兒正好坐在花瓣邊上,小腿自由的搭著,她身上的長裙齊腳踝,上身純白,下身蓮瓣裙邊透著淡淡的粉,看起來正如粉蓮一般。
今天是第八天,也正是白沐和陸柳兒約好的日子。
陸柳兒並沒有先去草屋,而是徑直去了天工樓,花瓣慢慢減速降下來靠近地麵,陸柳兒起身浮在空中,那花瓣圍著陸柳兒裙擺轉了一圈,便迅速融入裙身之中。
此時薛竹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小息,察覺到陸柳兒的氣息,睜開雙眼剛起身就看見陸柳兒玉足落地。
“許久不見,陸仙子。”
陸柳兒這段時間事務繁多,今天正是來問白沐修煉的問題,開口便說:“他修煉上有異?”
薛竹搖搖手中的竹扇,胡須被風扇起,回答道:“從未見過的怪事,他無法入定,無法內視,卻能自然修煉,若不解決,後患無窮。”
陸柳兒此時已經走到薛竹身旁說:“如何判斷出要去古天工殿的?”
薛竹微微笑著說:“赤青篇其四,寫著濟神術,接引神堂,續濟識海,可以讓白沐用神識去學會入定和內視。”
氣境修煉者基本都是天賦和定力,勤以打坐冥想,進入入定狀態,而海境凝神之後,都是以神識為先,便可以瞬間入定修煉,陸柳兒雖然聽說過氣境凝神,但百年來確實從未見過。
“如此肯定?”陸柳兒疑惑,為什麼薛竹能肯定白沐能學會。
薛竹閉上眼點點頭,竹扇一扇,一篇黃紙浮在空中,正是赤青篇其四。
“赤青原篇,仙子隨意,”薛竹其實根本不知道陸柳兒什麼時候在,他們也沒有留傳音手段,他讓白沐去找雞圈隻是碰碰運氣,也是讓陸柳兒知道自己有事找她,隻是沒有想到白沐正巧撞上陸柳兒在草屋裏。
陸柳兒揮手拿著這篇千年黃紙,默讀篇上所寫古文:
...此篇,濟神小法,氣者得神,如雲霧升騰,不可擋也,眾庸者皆可修,眾凡者皆可悟,廣傳而千人瘋魔,斷其源,封於殿中...
看得出,濟神術雖然是人人可修,但風險極大,一旦走火入魔便再救不能。
“薛竹,你想劍走偏鋒為重建門派作鋪墊,可別搭上我。”陸柳兒看完就下定結論,因為白沐若是修此術導致走火入魔,後麵的計劃全都得泡湯。
薛竹被陸柳兒拒絕,但臉上依然是帶著笑意:“陸仙子,機巧門卷進這棋局,已經是殘子敗卒,不九死一生何談生機,若是循規蹈矩,就算再過幾百年規模也不會比得上一個小門派。”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陸柳兒淡漠的臉說:“赤青四篇所對應的天工殿裏麵包含我象生派很多失傳古籍,仙子若是助我,下一步棋,我願當引子。”
陸柳兒明白了他的想法,問道:“相信一個自身難保的小家夥?”
“哈哈哈,”薛竹突然笑起來說:“與其說是相信白沐,不如說是順其自然,畢竟他已是我徒弟,若他做不到我也不會為難他。”
陸柳兒看著薛竹捋著白色胡子,談笑間說著決定命運的事情,想到了剛開始在天工樓見薛竹,他還一副憤恨求死的模樣。
“我不會拒絕得到一個忠心的死士。”
她答應了薛竹,隨後散著步往走草屋去了,薛竹留在原地,左手從煙袋裏捏出一撮煙葉,右手拿起槐樹煙杆,抽了一口煙。
這一口煙吐了很久很久,就像細長的赤霞河,穿過整個山穀。
......
入冬了,赤霞河裏水位並沒有下降多少,隻是水麵更加平靜了。
而這清澈的水麵上遊卻一點也不平靜。
“哈哈哈哈哈哈哈,差一點啊,小弟,再來,再來一次!”
白沐坐在地上對著河邊大笑,頭發淩亂,衣服髒汙,抬手指著前麵淺水區裏的雞群。
幾隻形似家雞的赤羽隼踩著淺水灘,一些翹著屁股,一些在旁邊看著,河中間有三個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