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頓住腳步，不敢上前，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小燕子的孩子終究還是救不回來。
出了這種事情，他即便身為皇阿瑪，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永琪。
乾隆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永琪。”
“皇阿瑪。”永琪呆呆地抬起頭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小燕子就在裏麵，令妃娘娘正在陪著她。”
乾隆點點頭，伸手按了按永琪的肩膀，“你如今是做人夫君的人了，小燕子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兒臣明白。”永琪忍住哭泣的衝動，“隻是這種情況，兒臣不想讓小燕子看到我流淚的樣子。”
乾隆表示理解，“嗯，朕先進去看看，你再待一會。”
“多謝皇阿瑪。”
看到乾隆出現，眾人來不及收拾心情，下意識地下跪行禮問安。
乾隆連忙抬手示意不要發出動靜。
眾人心領神會，給乾隆讓出一條路來。
小燕子正躺在床上，身邊雖然有很多人在關心她，安慰她，可她始終背對著眾人，安安靜靜地躺著，一言不發。
她說不清自己如今是怎樣的心情，是痛失親兒的傷心多一些，還是終於成功向皇後報仇雪恨的高興多一些。
腹中胎兒早就被判了死刑，今日這樣的結果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至少，在他離開人世之前，也算是起到了最後的作用，為他的額娘掃清了前路上的一處障礙。
那他也不算白來一趟。
一顆注定要被廢棄的棋子卻能讓將皇後打入永不翻身的絕境，小燕子該自己的謀劃感到得意，該為今日事成感到高興才是。
可為什麼，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明明自己的雙手早就沾滿鮮血，明明曾經的自己對待親人也從不手軟。
可為何這一次，對方明明隻是個尚未謀麵的孩子，自己甚至連對方到底長什麼樣子，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為何，心卻會這麼這麼痛。
乾隆隻是望著躺在床上的人，看著對方的背影，他就已經能夠深刻體會到小燕子有多麼傷心，多麼無助。
他向來十分喜歡小燕子，甚至比起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喜歡。
看著對方現在這個樣子，乾隆又怎麼能不心疼。
“小燕子。”
乾隆的聲音輕輕地飄入了小燕子的耳中，原本在河中間隨波飄蕩的她似乎一瞬間找到了浮木。
小燕子慢慢地翻過身來，看著出現在麵前的乾隆，哭喊著，“皇阿瑪！”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乾隆坐到床前，輕拍著小燕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皇阿瑪。”小燕子緊緊抓住乾隆的手，就像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能力保住孩子。”
“不怪你，不怪你。”乾隆用力回握著小燕子的手，另一隻手在小燕子的臉上遊走，一下一下地擦拭著對方臉上的淚水。
“皇阿瑪。”小燕子帶著哭腔喊了一句，若是換在平時，她肯定要為皇後求情幾句，以彰顯自己的善良大度。
可是這一次，即便隻是做戲，小燕子也說不出半句替皇後求情的話，她沒辦法原諒皇後，即便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根本就不是她。
可是，好像隻有把責任都推到皇後的身上，小燕子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隻有皇後因為此事受到嚴懲，小燕子才覺得對得起已經夭折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小燕子斷斷續續地重複著這句話。
乾隆滿是心疼地看著小燕子，輕聲地安慰著，“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這種情況下，乾隆也有些詞窮，卻還是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想要安慰小燕子幾句，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小燕子說道。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原諒皇後。”小燕子盯著乾隆，“皇後病了，我知道自己不該怪她的，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原諒她。”
這是乾隆第一次，從小燕子的眼中看到這般赤裸裸的怨恨，絲毫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