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做噩夢撞破尷尬事(1 / 2)

善寶將趙紅杏母女安頓好了,用過晚飯,將福康安留下的銀票交給伍彌氏,自己推說累了,先回了房間。

躺到床上,卻絲毫沒有困意,腦海中不時閃現今日發生的種種,想到害怕處,心驚肉跳,坐臥不安。

倒不是他後悔了,他這人行事但求無愧於心,活了三十多歲,還從來沒有後過悔呢,今日之事,就算重新發生一次,他依舊會挺身而出,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

不過他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殺的人又背景通天,當時隻覺得痛快了,如今靜下心來,越想越是後怕,一時想到福康安若是撩手不管如何,一時又想到紅杏的案子如何,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到最後居然回憶起了後世的一些事情,總之沒個平靜的時候,直到四更鼓響,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他突然發覺周圍的情形有些古怪——

四周黑洞洞的,隻遠遠的有個鬼火似的亮光,他心中害怕,便迎著亮光而去。那亮光看著不遠,卻仿佛總也走不到近前。

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終於來到亮光的前邊時,才發現亮光是來源於一盞跳動著的油燈。

油燈擺在一張桌子上,桌子的前邊坐著一個四十許的白淨中年男子,此人身穿白色囚衣,相貌周正秀美,隻是不時有陣陣陰風刮過,火光不安的跳動,映的他的臉也明暗不定,顯示出一種慘淡的顏色。

善寶的心神被這人所攝,居然並未發現,即使來到了燈光之下,他也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這人呆呆的看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眼神迷茫,像兩潭被淘氣的孩子扔進了石子的水一般,有掙紮,有無奈,有悵惘。他出了好久的神,木雕泥塑一般,良久,才終於將視線收了回來,拿起油燈前的狼毫,沾滿濃墨,在一張攤平的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善寶心念一動,不知怎麼就來到了近前,那人卻如有未覺,依舊揮筆疾書,善寶看去,發現是首七言絕句,那人已寫到最後一句,滿紙的墨跡,寫著"

五十年來夢幻真,今朝撒手謝紅塵。

他時水泛含龍日,認取香煙是後身",那墨不知是何研磨而出,在油燈的照耀下,居然發著幽暗的紅光。

有霧飄蕩,四周的氣氛詭異,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腐朽中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男人將狼毫一甩,啪的扔到地上,拿起桌上一條潔白的紗絹,仔細的端詳了良久,喟然長歎一聲,往上一拋,也不知掛在了什麼地方。就見他緩緩的起身,爬上桌子,將那紗絹的兩頭挽個死結,雙手用力扽了扽,視線茫然的四顧了一圈,將頭伸了進去。

這人是誰?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善寶看著上吊的男人迷惑了,突然間,他醒悟了過來,這不就是自己嗎?自己的結局不正是如此嗎?

突然,他覺得脖子發緊,嗓子發幹,胸口像被人壓上了一塊重逾千斤的巨石。他拚命的掙紮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存在,哪裏又能抓到。

我要死了嗎?

“不要——”善寶淒厲的叫著,滿頭大汗,緊閉雙眸,在床上不停的翻滾掙紮,卻始終無法逃脫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