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救鹽使前路愈迷離(1 / 2)

和珅當欽差大臣是見了邸報的,尤拔士身為從三品的高官,自然對其做過一番了解。抓著和珅的侍衛腰牌端詳一番,再上下打量他幾眼,已是肯定了他的身份。

前幾日他日夜期盼和珅帶兵來救,現在真人就在麵前,心中卻沒有狂喜,反而慌亂起來:他怎麼會知道我手裏的東西?這可是要人命的,這次被抓,雖說出手的人是海匪,可沒準就是那份賬簿上涉及到的某位高官指使。這位和珅和大人,會不會也跟那背後主使者有牽連呢?

和珅心中急切,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的看著尤拔士麵上陰晴不定,良久才道:“我是傅恒相爺的義子,你不相信我的為人,應該相信他吧?”

傅恒或許有缺點,可是在整個大清官場來說,論對乾隆的忠心,他絕對能排進前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麼,乾隆好了,他才能好,乾隆的帝位坐不穩,他的相位也別想坐的長久。

尤拔士不知道和珅如何猜到自己的心事,驚疑不定的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和珅麵帶微笑,溫煦如鄰家少年一般,不再猶豫,決定賭上一把,豁出去道:“和大人既然說到了這裏,卑職再隱瞞實在說不下去,不怕實言相告,確實有份關於鹽引預提的賬簿在我手中,乃是卑職上任之初,前任盧大人轉交於我,曾叮囑我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不想最近這消息不知如何泄露了出來,這才有了我今日深陷囚牢之果。”

“那你知不知道抓你的人是受誰的指使?”和珅追問道,這也是一個他很關心的問題。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和福康安在淮安與海匪相遇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隻是想破頭都猜不出究竟是誰在對付自己。而在海匪的船上意外見到尤拔士,如果僅僅是巧合,那還罷了,若不是的話,事情可就複雜了。

“卑職不知道!”尤拔士答的幹脆,接著又道:“實不相瞞,卑職被抓這麼多天,沒事就想這個問題,有那麼幾個人,都很可疑。”

“說來聽聽!”

“這個……?”尤拔士看了一眼春梅,和珅一愣,忽然展顏一笑:“這是我的女人,再說我現在受了傷,根本就無法下地,你說便是,我相信她,就跟相信我自己一樣!”

春梅抱著和珅的胳膊輕顫了一下,麵上一紅,心裏卻比喝了碗蜜都甜。

尤拔士麵上的詫異一閃而逝,微微低頭道:“不是卑職……實在是這件事太過……”解釋了一句,卻也說的不清不楚。不過他相信和珅能夠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不再糾結,而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兩年前盧大人卸任之前,吏部曾瘋傳接替他職務的人是現在的鹽運司運同(同知,從四品),主抓淮安分司鹽務的普福,不想卑職被延清老大人保舉,從浙江寧紹台道補了盧見曾大人的缺兒。上任伊始,他便領著一眾鹽商拒交鹽稅,給了卑職一個下馬威。還好有延清大人暗中幫助,又有個多年的老朋友從旁支持,卑職才渡過了難關,並狠狠打擊了一些擁護他的大鹽商,讓他狠狠丟了麵子。自此以後我二人便結下了不解之仇,如果說誰最想要我命的話,他絕對排在首位。”

和珅沒問普福的後台是誰,想來能做到鹽運使運同這樣職位的人,根子一定不淺。倒是對於尤拔士說的被劉統勳舉薦之事覺得很詫異。要知道,曆史上可是記載尤拔士因為向鹽商索賄不果,才揭開的鹽引案。這樣的人品,劉統勳怎麼會舉薦他呢?這樣的疑惑自然不好當麵問,他淡淡道:“哦,除了他呢?”

“除了他,一些大鹽商也有可能。卑職上任以來,秉承延清老大人教誨,忠於職守,難免得罪了一大批人。那些鹽商莫看沒有權利,實則個個手眼通天,厲害些的,跟王府宮裏都能搭上關係,可謂黑白兩道,叱吒風雲,請個海匪來對付卑職,實在輕鬆的很。”

尤拔士說著話眉頭忽皺,口氣一轉道:“不過,那些匪徒出現的很奇怪,要知道自從楊方來楊製台做了漕運總督,沿河事物治理的井井有條,各大幫派安分的很,海匪更是從來都不敢到內陸來。卑職是從去年起,才聽人說起在運河上碰到過海匪宋三,一直以為是開玩笑,不想這次碰了個正著,才明白確有其事——沿河駐防著不少漕標(漕運總督麾下部隊稱為漕標)衛所,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呢?”

這個問題和珅早就懷疑,至今也沒有找到答案。福康安曾說跟現任江蘇巡撫莊有恭有關,現在尤拔士又是這種說法,讓他更加迷惑起來——楊錫紱,莊有恭,曆史上可都是有清譽的著名大臣啊,究竟誰確有其實,誰又是隱藏的很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