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前世今生,所經曆過的大場合不知凡幾,心中雖然隱隱有些激動,卻始終不動聲色,一副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的樣子,聞聽楊希凡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依舊不急不躁,視線緩緩在廳中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將視線落在楊希凡身上,淡然說道:“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答應的,喏,該寫的,來前我便寫好,拿去看看,和不和胃口。”
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張疊好的白紙。所有人都沒想到和珅居然如此容易就範,同時一怔。還是楊希凡反應的快,快行幾步,將和珅手裏拿的白紙接過,又快步退回,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觀瞧。
段成功與高杞也湊上去,隻有戴著鬥笠的那個怪人,依舊站在原地,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所站立的位置,距離場中任何一個人的距離幾乎相等,也就是說,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攻擊場中任何一個人。
隻是沒有人去主意,大家的目光都被楊希凡手裏的白紙吸引。那白紙已經展開,便見上邊端端正正寫著:“借據,今債主上門,周轉不濟,借蘇州府庫銀八十萬兩,特立此據。”後邊落款鈕祜祿和珅,名字上鮮紅的欽差關防扣在上邊,絕無作假的可能。便是那字跡,高杞也熟識的很,認的是和珅親筆,絕非假托他人之手。隻是那墨色藍汪汪的,顯得有些奇怪,隻是真要說的話,又看不出哪裏不對。
“這內容……?”楊希凡遲疑的問道,他倒沒有對墨色產生什麼懷疑,隻是上邊寫的內容,卻跟當初商量好的不符,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
段成功一貫信奉自己這個小舅子,見他懷疑,不禁也用疑惑的目光去看和珅。
見三人都看自己,和珅不禁微微一笑說道:“我手裏有你們挪借庫銀的證據,所有借據加起來,共計九十二萬兩銀子,我認八十萬,比寫什麼勞什子保證書更見誠意吧?有它在手,我若反悔,段司馬鋃鐺入獄之時,便是我和珅斷頭之日——徐大昌不過是收了八萬兩銀子的賀儀,就判了個斬立決,八十萬,夠我和珅淩遲的了!”
確然如此,聽和珅一解釋,眾人頓時明白了和珅的意思。段成功打個哈哈,將白紙從楊希凡手裏抽過來,珍而重之的折疊好,遞給高杞,眼瞅著他收入懷中,這才笑道:“和大人果然有誠意,卑職佩服!待我送走高大人,這就放你們離開,如何?”
“請便!”和珅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杯啜口涼茶,眼瞅著段成功引著高杞出門,突然起身道:“且慢!”
“嗯?”段成功等人一愣,卻聽和珅衝高杞微微笑道:“孟蟾兄,你我相交一場,我還該送送你才是!”
高杞稍稍一怔,濃眉一挑道:“和大人言重了,卑職愧不敢當,山不轉水轉,咱們自有相與之日,告辭!”高杞一抱拳,轉身而去,再未看和珅一眼。
望著高杞的身影漸漸與遠處的黑暗融為一體,和珅的心中一陣茫然,暗暗想道:“家族利益果然還是第一位啊,身在名利場中,真是件身不由己的事情,友情又算的了什麼呢?也許有一日,當我的利益與富察家的利益衝突時,福康安也會這麼對待我吧?”他一直不知道卿靖懷孕的事情,所以並不清楚高杞跟他決裂真正的原因。
不過,就算他真的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這才是命運的真諦——你可以鼓起最大的勇氣,用最大的努力去掌握自己的命運,隻是,能不能操縱的了,沒有人能說清楚。
段成功與楊希凡都去送高杞,範雯雯目光迷離的走近和珅,以一種從未在她口中出現過的溫柔口吻說道:“善寶哥哥,謝謝你,為了我……”
“傻丫頭,”和珅收回雜亂的思緒,笑眯眯的打斷範雯雯,“什麼也別說,隻要有我在,任何試圖傷害你的人,我都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沒有人可以例外!”說到後邊的時候,他的語氣嚴肅起來,周身殺機彌漫,惹得依舊站在遠處戴鬥笠的男子都是渾身微微一顫,詫異的看了和珅一眼。
和珅卻未看他,而是愛憐的看著範雯雯,見她神色迷離,吹彈可破的俏臉蒙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大眼睛彎彎的跟月牙兒一樣,內裏波光流動,燦若星辰,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的秀發,心中一絲異樣的情緒緩緩彌漫。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有所動,眸光必現。馮雯雯還從未體會過和珅如此溫柔,心肝兒都是一顫,頓時將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忽視過去,順勢偎進和珅的懷中,環抱著他有力的腰肢,隻覺臉似火燒,渾身輕飄飄如在雲端,耳中心跳擂鼓一般,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這一生,若總是如同此刻便好!
美女入懷,和珅身體有片刻的僵硬,不過當感受著胸前透過衣衫傳遞過來的綿軟時,他忽然放鬆了下來,想通了一切:“為什麼一定要糾結於和珅前世的命運呢?老子不是已經改變了不少麼?這樣一個嬌媚如花的姑娘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著,為何還要推出去?和珅啊和珅,你這是矯情懂不懂?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回京之後做別人的小?歲數小沒問題,可以先不要身子麼,以後每天摟著這麼一個可人的小丫頭,難道不是一件豔福齊天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