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之後,薑敞,風流成性。
未有入仕之念,唯愛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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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已打算再娶,就將阿妄送到外家去吧。”
許是知道攔不住得,老夫人微歎口氣,也就由他去了。
薑家世代在朝為官,家中人自然是頂頂的聰明。
隻是這薑敞……盡將心思用在了花天酒地上。
早年,薑敞也娶過妻。那賢良姑娘也為他誕下一子,可荒唐不過薑敞。
妻踏鬼門關,夫入煙花巷。
那一夜,竟是人影都未見著!
那孩兒,出世時便瘦骨嶙峋,也是可憐地。
薑老爺知曉大怒一場,關了薑敞一月禁閉,後,親自給孩童取名——薑祁妄。
禁閉那時,薑敞始終覺著是妻的過錯,讓他如此煎熬。
娘家未有雄厚背景,不過沾了些書卷氣罷,隻是為此,就將她淩虐致死!
此事,薑家決定徹底不管。
薑敞的風評爛了個徹底,後七年來,都未曾娶到續弦。
直至——佯垣縣,縣令之女昌杳入京探親。
空有皮囊,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昌杳與唯愛美人,整日花天酒地的薑敞看對了眼。
昌杳是個不安分的主又善妒,老夫人不管薑敞如何,總還是要思慮些那可憐的小孫。
唯恐昌杳那個爛心婦不安於室,隻得將薑祁妄送離。
隻歎得一句:苦海茫茫……
——
外家便是千裏之外,山山越盡湖海來。
從京城裏來的少爺,再怎麼也是金貴得很。
一路顛簸,嘔吐是小,風疹是大。何況呢,他的身子本就不佳……
倒也沒抱怨過什麼,就自個兒硬撐著。
再說外家,曾幾何時,外家也曾輝煌過。
統帥三軍,百戰不殆。
這半個笪荇朝都是薑室外家打下的,終究還是功高蓋主。
為保全性命,隻得交出兵權,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
這方水土總歸是易旱,年年夏天顆粒無收時,總是受到京城薑家接濟,又有何理由不收留薑祁妄呢?
怕不是要拿恩人樣供起來才是。
——
“你們些,要懂禮才是!甭管他是薑家的誰,是薑家的,就是咱們的恩人。曉得不?”外家老祖啞著嗓吩咐,末了又補上句,“薑少爺不是咱們些粗人,要待他緩和,懂不?”
身後群人連忙應聲,雖家中貧苦,倒也和樂……
看馬車顛簸而來,老祖趕忙迎上,身後眾人緊隨其後。
待馬車停好,眾人團團圍住。
看青白衣袖撩開車簾,稚嫩的小臉帶著不安顯現在眾人眼前。
先是恭敬拜安,再是說明來意。無一不是顯現著他的拘謹懂禮。
老祖向他招手:“好孩子,來,我看看。”
薑祁妄攥緊衣袖,對環境的陌生令他異常窘迫。
直到……
“幺兒,你在做嘛?”人群中誰喊了聲。
眼看著一個炮仗似的小子衝向馬車,老祖慌張的想要抓住他,卻猝不及防的與他錯過。
看他“噗通”跪趴下馬車前,眾人都未緩過神來。
外家二爺拉了拉那小子,不禁好笑道:“三小子,你在做啥?”
那孩子隻將頭埋得更低,絲毫不覺得什麼:“俺看過張員外下轎子,就是有人趴著張員外才下的。弟弟不敢下,肯定是沒人給踩!”
眾人哄笑。
薑祁妄聽著,隻覺得羞人。老祖笑著扯了扯三小子的袖,喚他起來,又問道:“阿妄願不願意讓我抱呢?”
薑祁妄側著臉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老祖這才將他從馬車上抱下,握著他的手進了屋。
這場……也算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