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
醇厚的酒香夾雜著細雨疾馳而過,逍遙自在。
燭焰當是受不住的,卻倔強的不肯熄滅了去。隻發出微弱的光,將人映照……
天邊泛起魚肚白,眾人一一散場。
昨夜可是鬧了個痛快,在場的長輩,或多或少都飲了些酒。
唯獨……那白衣公子缺了席,倒也算不得圓滿。
說來也怪,早聽聞他是恭敬有禮的。卻為何在他歸來後,都不願露麵了呢?
腦中有些昏沉,裴肆也犯了糊塗。
好端端的,作甚想到這些個事了?
“肆兒,阿妄應當是起了,送些粥去可好?”
老祖撐起眼皮,應當是困倦之極了罷,麵上的兩坨紅暈如何也散不去。
“您倒不必憂心這些,隻管去歇著罷!”
老祖隻點了頭,搖搖晃晃回了屋……
——
齋粥冒著淡氣,寒冷時來上這一碗,倒也是不多的慰藉。
梧樹新枝漸長,越過高牆挺翹著。
裴肆失了神,隻莫名想起昨日那翩翩少年郎。
“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裴肆不過一介莽夫,雖說自小習武。到底是無什麼書卷氣,卻也曉得,這詩配他,不為過……
——
叩門久矣,無答也……
這春風徐徐,粥倒是有些泛涼。
心道一聲失禮便開了院門。
海棠花火紅,散了滿天,獨留一片花香縈繞。
那小人兒一襲白衣勝雪,靜臥於春椅之上。
青絲垂落,似帶著春日新草、春泥芳香,隨風飄散……
微長的睫羽掛著清晨的露,帶涼的日光照耀,折射出晶瑩的光。
指尖泛著些許粉淡,獨那稚嫩的小臉毫無血色……
裴肆像是醒了夢,撇下那濃稠的粥,向他奔去!
倒也顧不得禮數,隻微探了探額,便將人打橫抱起。
這灼燒的熱,怕不是染了溫病!
思量著,倒也是急了。
三步並兩步的走,也忘了這旱地沒什麼好郎中……
將人抱上街轉了兩轉,又急急的回了屋去。
沒得法子,隻燒了熱水,將人扒了幹淨放於浴桶內。
可那水溫又是燙的實在,不多時就將人煮了熟。
著急忙慌的抱出,舀了冷水再將人放進去。
一通折騰,薑祁妄在夢中也不自覺皺了眉頭。
這倒也怪不著裴肆,他習武,這水對他將將好。
“隻是這京城來的少爺屬實嬌氣了些罷……”
隻在心裏抱怨,抬眼見著他倒也沒那麼大火氣。
看水霧嫋嫋,漸漸迷蒙了薑祁妄那張紅暈的臉。
像是中了蠱,不由向他湊近……
裴肆看的起勁,他到不知世上有如此可人兒,再如何也是九天謫仙般的一塵不染。
這出塵的氣質,怕不是要飛升成仙咧!
想到此處,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下倒是驚擾了他人清夢……
看那人悠悠轉醒,罩著煙的眸子帶著水氣,迷蒙的瞧他。
麵上那淡淡的紅倒襯的他不似那般拒人千裏之外,有些溫吞的意味。
裴肆看迷了眼。
半晌,將將反應過來,如此倒是失了禮數!
隻別開頭,再不看一眼。
偏那小少爺不懂得,隻將他細細的打量著。
直把他盯穿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