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網上認識的ZY,中央美院油畫係讀研一,她當時也是剛到G市,要在一個藝術類的學校交流半年左右,聊了一段時間後,大家決定出來見見。
約在tramway的一個站台,我們三人早早地到那(是的,3個人一起,我其實也不想,什麼事都是有利有弊啊),等了很久她才姍姍來遲,後來才知道那天是法國冬夏時令交替日,手機等電子設備會自動朝後延一小時,但鬧鍾這種機械的自己卻不會,所以時間上出現偏差,也算是挺玄妙的相遇。
當時見她第一感覺就是,學藝術的人可真會P圖啊,這網上照片可比真人好看多了,ZY性格單純,傻傻的,又有點古靈精怪,跟初戀同桌一樣,都是水瓶座。同時又是學藝術的,對像我這樣隱藏在科研團隊裏的中二偽文藝青年,還是相當具有吸引力。
認識之後,我們就經常一起買菜吃飯,還一起去逛過G市的美術館(3男1女),本來平平無奇的畫和雕塑等她都能談得頭頭是道,什麼流派啊出自哪位大師之手啊有什麼時代背景啊(有時感覺她在忽悠但也沒證據,簡直跟我們搞科研的出去做報告時一毛一樣)。聽說中國人去盧浮宮看《蒙娜麗莎》都會很失望,幾百人圍著小畫片啥也看不清啥也看不懂(畫實際尺寸很小),但她們學校卻有人在盧浮宮附近住了幾個月,每天去觀摩學習,怎麼用筆怎麼構圖怎麼上色(好吧又被她裝到了)。
我跟ZY聊過,出國前考雅思做劍橋真題時有一篇閱讀理解讓我一直印象深刻,說藝術家的重要職責就是要告誡人們不要忘記痛苦和災難,或者說藝術的本質就是痛苦。我們已經進入到了娛樂至上的奶頭樂時代,廣告裏的俊男靚女永遠陽光美麗,玩得滿身是泥的孩子母慈子孝輕輕一洗就幹淨,連衛生巾的廣告都拍得那麼唯美,但其實這些給人們帶來“美好的、令人愉悅的感受”的東西並不是真正的藝術。
真正的藝術家應該是離經叛道的破壞者,血淋淋地將人世間的假惡醜展示給人們,比如在畢加索筆下,人們看到了戰爭的千瘡百孔,人間地獄的景象。真正的藝術甚至不應該受到人性,文明,道德的約束,藝術應該還原真實,提醒人性,因為藝術本身就是創造一種新的文明。藝術家是冒險家,是人性的探索者,是黑暗裏浴火重生的人。
ZY說:看不出來你還挺陰暗的,我說,因為我有真正的痛苦過啊。
那痛苦的本源又是什麼?是人類的欲望得不到滿足,所謂愛而不得,人生至苦。凡人如果想過得快樂減輕痛苦,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降低自己的欲望,佛教中一直給灌輸的觀點就是一切都是虛無,“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強行接受到這一設定後,最終的目的是“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簡單說就是本來空無物,何處惹塵埃。但人生在世,完全沒有欲望也就沒有了奮鬥的動力,被美女拒絕了就想找個更漂亮的來證明自己,小時候家裏窮長大了就會拚命地搞錢,很多好幹部們不正是這樣墮落腐化的,人心雖小,卻蘊藏著毀天滅地的能量。
我也不相信人類是由猿類進化而來的,就像某位院士曾經說過,對生命過程了解的越多,就越不相信進化理論,就如同在野外發現了鍾表,這麼精密的儀器絕不像是自然界的天然產物。世界的本質是什麼?是薛定諤方程,是海森堡測不準原理,是概率波,是弦理論,隻有頻率相同或相近的事物才能相遇相知,就是所謂的緣起性空,科學的盡頭是神學,所以我無比珍惜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生靈,也包括眼前的ZY同學。
後來漸漸我和她單獨見麵的次數就多起來,她教我玩《植物大戰僵屍》,推薦我看《生活大爆炸》,說看到謝耳朵那幾個書呆子就想到我們三個博士,她最喜歡的電影是《機器人總動員》,說片尾人類返回地球重建文明那段完全就是一部人類繪畫的發展史。(我老大的英文叫Eva,也是片子女主機器人的名字)
接著不久ZY就開始了她的遊學經曆,跑到歐洲各大美術館去參觀打卡,日內瓦,佛羅倫薩,羅馬,米蘭,巴塞羅那……(我一度懷疑她那趟出國就是出來玩的),有時也在QQ上聊幾句,她都忙著在給下一站做攻略和訂家庭旅館(我當時才知道有這種神奇的存在,都是中國人在歐洲各大城市開的,比酒店便宜許多倍,關鍵一般還提供早晚兩頓中餐)。
然後ZY又回到了G市,再過不久她就要徹底回國了。
那天還是和往常一樣,下午一起在超市買了點東西然後去她那吃飯,我記得很清楚,吃的是麵包,奶酪,還有剝好的盒裝的蝦(ZY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好像在她那基本沒吃到過熱的東西,我想如果不是認識我們又有家庭旅館的話,她一定會餓死在外麵),當時好像還買了一瓶玫瑰紅Rosé,我們都喝了點。她的宿舍很小也很窄(大學城宿舍基本都是10幾平米的單間),有次側身背對著從她麵前過時,她從後麵順手扶了下我的腰,我感覺停留的時間好像比正常情況下多了那麼一點點,心想,難道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