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不想哭,甚至不想有絲毫感動,他隻是來收回殘魂的,完事兒立刻就走,但是,上官明慧的的反應太激烈了,就是毫不相關的外人,也會被她的情緒感染。何況,宏宇不是外人,通過這幾次的接觸,和外界關於宏府遺子的傳說,再聯想到自己的身世,難道還不夠嗎?宏宇早已經明白了,但他不願意承認,他在自欺欺人。如果認了,這麼多年,支持他走過來的信念,就崩塌了。
透過朦朧的淚光,宏宇看到了床上,一個癡癡傻傻的靈魂,那是他的殘存魂力,他今天正是為此而來。宏宇右臂用力,把上官明慧緊緊摟在懷裏,左手虛空一抓,將那魂魄抓在手裏,五指合攏,魂魄立刻爆開,化成一團魂力白霧,被宏宇吸入口中。
這一幕,被旁邊的宏北玄看在眼中,這手段,好眼熟。他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心裏不停地重複:“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讓上官明慧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對,她從宏宇的臂膀中掙脫出來,左右尋找,想找到那種感覺的來源,但是,什麼也沒有,消括床上那個沒有靈智的魂魄,也已消失不見。上官明慧轉身來到床邊,床上床下不停翻找,邊找,邊叨念著:“哪兒去了?剛才還在的,她像著了魔一樣,把床上的被褥全部弄散,用力的抖著。”
“別找了,”宏宇終於不忍心她再找下去,低聲說道:“那是我的一部分,我已經收回了。”
上官明慧直起身子,轉頭愣愣地看著宏宇:“收回了?”忽又反應過來:“收回了好,收回了好,收回了,我兒就完整了。”這是個完全為了兒子,一切為了兒子的母親,兒子做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都是好的。宏宇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也想跪在這個女人腳下,喊一聲媽,可是,他做不到,他叫不出,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裏。他直起腰,重重地低聲說了句:“保重!”轉身就往外走,卻跟闖進來的宏櫻撞了個滿懷。
“宏宇”宏櫻脫口而出,目光中滿是驚喜“哥?你是我哥嗎?你幹嘛去?你去哪兒?”宏宇一言不發,繞過宏櫻,拉著白素素就往外走。
“兒呀,你去哪兒?你回來。”上官明慧在身後哭求。宏宇身體一僵,下一秒,伸手撕裂空間,拉著白素素消失在空間裂縫當中。上官明慧癱軟在地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嘴裏機械地重複:“為什麼?為什麼?”宏櫻上前彎腰抱住母親,陪著她流淚。宏北玄仰起頭,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到底為什麼?隻有他知道,作孽啊!這都是自己作的孽,如今,報應來了,但悔之晚矣。
一處山崖上,宏宇坐在崖頂,把頭埋在兩膝之間,一句話也不說,靜靜的如同一個雕像。他已經這樣坐了兩個時辰,白素素坐在他身邊,同樣不說話,既不問,也不勸,就那麼默默地陪著他。她不知道宏宇有什麼事,卻能理解他的心情,突然,宏宇站了起來,對著群山,嘶聲狂吼“啊……!”聲音傳遍群山,群山一起回應“啊……!”一遍又一遍,在山間回蕩。許久之後,宏宇轉回身,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我們走吧”。白素素點點頭,跟在宏宇身後。她知道,宏宇又一次勝利了,他戰勝了自己。
宏宇以神魂感覺了一下主魂的方位,抬手劃破空間,率先走了進去,白素素緊隨其後。
此時此刻,花若石手裏把玩著一把漆黑的長刀,刀身上布滿血色符紋:“這刀的形狀好生怪異,背厚刃薄,形如一條拉長的狗腿。”花若石喃喃自語著,注入一絲靈力,刀身上的符紋紅光大盛,血殺之意暴發而出。這宏宇到底是什麼人?記得那天圍殺宏宇,宏北玄原本是最積極的一個,但是,當他見到宏宇將魂魄展露出來之後,忽然像變了個人一樣,為了保護宏宇,不惜與天下為敵,還跟楊府打了起來,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若真是如此,不知宏府會不會找百花穀的麻煩。
花若石越想心裏越亂,有些後悔當初的所做所為。正在心煩意亂之時,一個聲音在耳釁響起:“花穀主,我的東西,你玩兒夠了沒有?”
“宏宇?”花若石一驚,手中的長刀差點兒掉在地上。她抬起頭,四下張望,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來這些日子,自己對宏宇的事兒,想得太多了,出現了幻覺。正搖頭苦笑,咣當一聲,房門被人推開。“為什麼不敲門!”花若石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