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知名的似鼠似蟻的物種正在爬行,半人高的花卉隨風搖曳。
石沙滾滾。
隙縫裏的枯芽被碎石壓折,巨石背後是早已與石沙融為一體的白骨,帶著燥熱的風吹過不能暝目的屍骨,空氣中彌漫著不知是何物的腐臭。
站在通往格致祭壇的法陣通道上,利列拿出了一塊雕刻有太陽紋案的深棕色的玉牌。他舉起玉牌嘴裏念了一句咒語,隨後法陣的紅光一閃,他們一瞬間來到格致祭壇。
“你們來了。”
利列一行人腳才沾地,便有一道有些朦朧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原是左不語走了過來。
齊肩的黑發垂在深紫色的精致衣袍上,玉質金相,杏眼中有著似久不遇甘露的垂垂老樹,久經世事。分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卻有著一種曆經千年的滄桑。一旁浮著的道清鏡周圍繞著瑩瑩紫光,不斷閃著一些難以解讀場景的鏡麵在旁人看來卻是一片模糊。
“既然都到了,那麼就開始準備吧。”左不語看了眼身旁飄浮著的道清鏡,鏡麵裏浮現了一幅紅日下綠蔓生長衝破天幕的景像。她轉身又看了眼籠子裏神色平靜的參允,還有一旁身著輕浮、一臉害怕的阮行析,莞爾不語。
快了。
左不語緩緩走向屬於烏嶼嶺統領的位置,期待著這一次的好戲。
快了,阮行析看著那些人麵獸心的祭司和各地的統領,隻想快點逃離這吃人的地方。
屬於烏域嶺的位置上,褚應看著籠子裏的參允,極好的是你看得見他的每一根睫毛,那蒼白到甚至堪比白牆的皮膚無一毛孔 沒有眼白的灰瞳讓他感到莫名的心動。那塊與膚同色的薄唇下的一道如血般的紅痕正好為這抹灰白染上了極為耀眼的光彩。長到腳跟的灰發就算久未打理也仍舊光滑。
真的好美,灰敗卻很驚豔的容貌才最令人過目不忘和心動,他隻看了一眼,別覺得自己愛上了對方,不是因為容貌,而是那天生便有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吸引著他,那是靈魂的共鳴。
果然,左不語說的不錯。
他正想下去搶參允,旁邊的左不語卻攔住了他,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祭神儀式,這麼多人都在,你打不過他們所有人。”
褚應心想也是,隻得按下心中的急躁。
等。
格致祭壇常年春色,芽綠從極南漫到極北,數不清的靈異花卉於此盡開。極淨的澄靈湖映出中央高大繁麗的巨石祭壇,青蔓繞於其身,不盡的晶石鑲於其頂,其之高大俯於整個蔓青島嶼。
平日裏少見的各地統領全都會聚於此,或坐或立。五十年一結的梵茵黎果盛滿銀盤,珊紅的回鳴玉錯落有致,平日裏性傲難馴的秙鼬於一旁溫順地供人玩弄。
“誒,真是奢侈啊,雖然是分不上那麼一口,但來這麼一次也是值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拿著一枚青果端詳著。青果如紅棗般大小,卻如琉璃般剔透,其中還閃爍著點點金光。
“那可不,這場祭祀辦的好不好,可關乎著上麵那九位的臉麵呢,當然得下點心思啦。”一旁舉著百年陳釀品味的人挑了挑眉,“不過這又不關我們的事,好好享受吧,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來得了咯。”
“是啊,不過來這麼一次也夠在外麵炫耀好久的了。”摸著秙鼬的男孩笑得燦爛,“可惜別人吃肉,我們卻是連口湯都喝不上啊。”隨後僅憑手指便剝開了秙鼬的皮毛,秙鼬甚至還來不及慘叫,便已斃命於此。
各大祭司於祭壇周圍用萬裏挑一的朱砂畫下一圈圈難以看懂的符文,隱隱閃著微光。
一切準備就緒,利列祭司讓一旁的手下打開那布滿封咒的籠子,讓其把祭神者和陪祭者帶上祭神壇邊上去,隨後便與各個大祭司站在祭神壇周圍相應的法陣上去。
各大祭司嘴裏念起並不相同的咒語,聲音或高或低,卻全都漫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裏。
那聲音溫和卻似又刺神,像一種毒藥,明知其沾之即死,卻還是忍不住去觸碰。
神秘的咒語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字文浮起,點點碎光落於其上,閃著吸人神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