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梅斯行政殿
由純金雕刻著花紋的高榻上,溫禮斜靠著看著下麵單膝跪地的畢雖林道:“解釋吧,我聽著。”
畢雖林隨意道:“這次是由我們準備陪祭者,他剛好長得蠻不錯,資質也夠好,就選他囉。”
溫禮抬起手來,擋了擋好不容易露出點兒的光,看著自己那由於長久不見光而變得蒼白無血的手掌道:“是你想放了他吧,奇社閣誰不知道你們兩人的交情。”溫禮放下手來,閉著眼享受這點好不容易得來的光芒,“你想救他便救吧,隻要你覺得你能護得住他,我也管不著你了。”
“多謝溫統領。”畢雖林垂眸道。
溫禮慵懶道:“出去吧。”隨後假寐起來。
畢雖林道:“是。”然後便出了行政殿,還順手關上了大門。
又是這黑漆漆的一片,最後那點光也散了,又是這般。
現在隻有畢雖林來的時候,溫禮才能見點兒光,其餘時候都隻能獨忍黑暗。
不過好在他已經習慣了。
溫禮拉開衣領,歎了口氣,他的確是不喜歡光照,但在這般不見天日的黑暗中,他也是會想念光明的。
畢雖林回到家中,拿出左不語給的那麵鏡子,看著鏡中白山樓和阮行析的互動,有些不爽,就算是自己的分.身,他也不想其靠近阮行析,可惜自己實在離不開,否則早就自己上了。
可惜啊。
至於溫禮,畢雖林眼神暗沉下來,他打開之前那米白色匣子的第二層。這裏麵裝的就不是第一層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而是一枚布滿禁咒的眼睛,與溫禮手中經常玩弄的那一枚極為相似。
“溫襄,他為了你可真是付出了不少了。”畢雖林戴著手套摸了摸那枚眼珠,瞬間手套便被燒出一個大口來。
“一百多年了,還是這麼有活力啊。”畢雖林眯著眼微笑,下一瞬間手指便變出幾根絲線來繞住那枚眼珠用力一扯,直扯得眼球變形,瞳孔緊縮,眼白冒出血絲。
在行政殿的溫禮忽然覺得左眼一痛,他捂住左眼,整個人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畢雖林!等他來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溫禮雙手顫抖地按住左眼,道:“哥哥,沒事的,等他來了,你就可以回來了,你就沒事了,別怕。”
可惜並不管用,左眼仍然亂顫,溫禮肌肉緊繃,腦海中血湧翻滾,整個人差點呼吸不上氣,眼前浮現著溫襄被畢雖林刺穿心髒的模樣,他在後麵撕心裂肺的吼著,卻是無能為力。
他現在恨不得立馬去殺了畢雖林,可是,為了溫襄,他又不能出去。
對,為了溫襄,為了哥哥。
溫禮勉強清醒過來一點,一隻手顫抖著拿出他經常逗弄的那枚眼珠,把其放在心髒的位置,往其中輸送著自己的力量,恨不得把自己全身一半的力量都給它。
可惜它承受不住,不溫禮早就這樣做了。
他發誓,等哥哥回來的那一天,他一定要親手把畢雖林碎屍萬段,永世不得超生。
***
裏希為自己療好了傷,慶幸剛才自己與褚應打造時候沒有傷到麗貝爾的屍骨,不然自己就算拚了命也要殺了他。
裏希看著自己被燒爛了一大塊的裙擺,一把撕下那塊布來,瞬間長裙變成了短裙。隨後她輕輕一跳,就站在屋頂,透過鋼筋與水泥看著客房內的白山樓和阮行析,知道他們是為了“可食者”和“吞食者”這個祈願而來的。
不過她亦未想到自己當年的心願能夠成真。
這樣也好,結束這一切吧,她也累了,她想麗貝爾了。
若是當年她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欲望,麗貝爾就不會死,這天下就不會大亂,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死亡,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失去自由。
是她的錯,她是罪人,可是,這是刻入骨血裏的天性,這是她無法改變得了的。
***
“參允,你到底和左不語說了些什麼啊,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就告訴我嘛!”褚應整個人都趴在參允身上,搖啊搖的,像個大型娃娃。
明明才剛認識不久,褚應卻一點兒也不見外,好似與參允相處過千百年一樣,那般熟稔。
“好啦,不是說了以後告訴你嗎。”參允無奈地笑著,輕輕拍了拍掛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我要你現在就告訴我!”褚應無賴道,就差把兩條腿掛在參允身上了。
“好好好,其實我們也沒說什麼,喝了杯茶,下了一盤棋。”參允道。
褚應挑了挑眉,道:“真的嗎?”
參允道:“自然。”
褚應道:“那好吧。”
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褚應把頭埋入參允的頸窩,鴉青色和灰色相交著。參允就這般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別撒嬌了。”
褚應不聽:“不嘛不嘛,我就要這樣。”
“好。”參允無奈笑著,對於他的孩子,他總是寵溺的。
參允蒼白的手落在鴉青色的頭發上,顯得更加白得嚇人,他看著自己的手,在那鴉青色上輕輕的握了握,明明渾身是勁,卻感覺有一種無力感。
雖然頸窩處還有一個腦袋,身旁還有褚應,但參允卻仍覺得自己被世界排離在外,那一層軟軟的玻璃,怎麼也擊碎不了。
這層玻璃跟之前與阮行析的不一樣,他摸得到玻璃另一側的人,但是卻隔著一層塑料感,感受不到真實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