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坐!”
盡管我穿著便服,還是敬了一個軍禮,大聲說:
“謝謝首長抬愛!”
“坐吧,不要拘束,家都不在這兒,晚上娛樂一下,放鬆放鬆,沒事的!家裏都挺好吧?”
“挺好!家屬在海龍艦隊第一門診部工作,小孩上高中了!”
“艦隊第一門診部?”
“對!”
“艦隊的杜參謀長、李副司令,跟我在京都國防戰爭學院都是同學,我都很熟,以後,你要有什麼事,就說,啊?”
“嗯,謝謝首長關心!”
“你這次能提升到係任政委,我也沒少幫忙啊!有的首長說你不是學院的後備幹部,我說,王玉成在部隊就是優秀的後備幹部,再說,即使不是後備幹部,從部隊來的,能力和素質都要比院校成長的大部分幹部強!對吧?”
“感謝首長幫忙,說句實在話,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真的!像做夢一樣!”
“我們當領導的,就是研究用好幹部,你呢,一定要有一顆感恩的心啊!啊?”
“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工作!不過,首長,命令不到,一切還是變數!”
“沒問題的!放心吧!我們院首長會一直關注這件事的。”
我覺得鄭副院長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一下子打消了陌生感。這時,訓練部副部長、院務部副部長都過來了。周秘書一進門就說:
“真不像話,你倆來得比首長還晚,還想不想進步了?”
“錯了錯了,我們錯了!下次打牌前,先請鄭副院長吃飯!算是賠禮道歉。”院務部副部長連聲說。
“不晚不晚,還沒到七點呢!周秘書,倒水!”首長很熱情。
我和鄭副院長配對,打了好幾次錯牌,首長一點沒有責怪我。兩位處長打得心不在焉,好像是有意“放水”,最後,我和首長五比零獲勝。
回到宿舍,已經是零點三十五分,大腦高度興奮,睡不著。忽然,手機響了,是關長秋來的。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事呢?關長秋問:
“王玉成,睡了沒有?”
“沒呐,幸虧沒睡,睡著了,不被你嚇死才怪?這麼晚了還打電話,天塌下來了?”
“記不記得我們東方紅小學的姚臨安副校長?”
“記得,怎麼啦?”
“他今天下午去世了,我晚上喝酒時剛剛知道的!”
“你在建業那麼遠的地方怎麼知道的?”
“我和李杏枝在寶豐休假呐,你明天回來吧!人死為大,送送副校長唄,再說,銀月市,也不遠!”
“我調到景和市了,海軍技術指揮學院!”
“那不更好!更近了!兩三個小時不就到了嘛!”
“嗯……好吧!那……我明天請假!”
“你買好車票告訴我車次和時間,我和李杏枝到車站接你!”
“好的!”
我回到寶豐縣城已經是次日下午3點,關長秋住在樂意樓大酒店,我也開了一個房間。
姚副校長的靈堂臨時搭建在他家樓下的路邊。現場布置得莊嚴肅穆,紙灰輕飛,哀樂低回。我看著姚副校長的遺像,為我離開家鄉後沒有和姚副校長經常聯係而愧疚,回想起當年他在東方紅學校期間,他教學工作兢兢業業,卻無端地受到批判,為了逃避鋪天蓋地的大字報,我陪他搬家到居莊住了好幾個晚上。他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和責難,有一次差點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希望他的學生能夠考上大學,可我在考上軍校以後,也沒有告訴他,真的愧對他的培養和教育。
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有一個係著黑色絲巾的人和我對了一下眼神,匆忙地就走了。我忽然感到她像朱蘭花,脫口而出:
“長秋,杏枝,你們看看,那個係著黑色絲巾的人,是不是朱蘭花?”
“朱蘭花……”關長秋喊。
“別喊了,她是不會答應的!”李杏枝望著消失在牆角的人影說。
“為什麼?”我問。
“聽說……他們家米曉鵬借錢炒股,賠了,天天有人上門要錢,弄的傾家蕩產,米曉鵬和朱蘭花離婚了,真離還是假離,就不知道了,朱蘭花現在住在寶豐縣城,和她母親在一起,我這也是昨天聽楊巧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