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隻手推門,哪隻手就腫。如果推門的不是令狐衝而是林平之,他的手也會腫。
陸大有坐在床邊看著令狐衝畸形了的右胳膊,心疼不已:“師兄,為了本劍譜賠上你這練劍的胳膊,值得麼?”
林平之肩頭一顫,道:“那劍譜……”
令狐衝看了我一眼,忙道:“……那劍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林師弟說那劍譜累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便自燒了。”
他倒是忌諱我是個女的,不便在我麵前提那“自宮”之類的話。
陸大有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徑自說著:“就該毀了!且不說那青城派仗勢欺人,便是那些前輩高人,也本就不該留什麼狗屁劍譜遺禍後人!你瞧,害了林師弟一家,如今又毀了大師兄的胳膊……”
我作勢上前瞧了瞧,安慰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種毒我會解。但需要時間。”
陸大有臉上的怨憤一掃而光,急急忙忙地搬過張椅子左一句“好師妹”右一句“好師妹”地亂叫。話說誰是他家師妹?人家林平之管我叫師父,被他這麼一喊豈非亂了輩分?
過了好半晌,林平之才像忽然想到一樣,急急忙忙地跑到床前:“大師兄,我……我燒了那劍譜,那些惡人尋不到……最終……會不會找咱華山派的麻煩?這可怎麼辦?”
我檢查著令狐衝的腫臂,作悲憫狀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平之,你實不該如此草率,燒了那劍譜的。”
“小師父,可若不毀了那劍譜,那些江湖惡人定會再來爭奪,若僅僅是一本劍譜倒也罷了……”
“劍譜劍譜……”令狐衝怒道:“不就是一本劍譜麼?!他們要,咱們給他們一本不就得了?!”
陸大有一聽,忙附和道:“大師兄說得是!林師弟學過林家劍法,咱們造本假劍譜,寫得似是而非,讓那些惡人在中了機關之後也嚐點虧!”
林平之作六神無主狀,勉強舒了口氣:“……我……單憑師兄們做主!”
某狼奸笑ing。
——果然,有什麼樣的師傅奏有什麼樣的徒弟。
我坐在桌邊,掏出一小瓶魔藥兌水——
韋斯萊玩笑商品並不是真正的毒藥,中招者僅僅是身體被魔藥催化暫時畸形。令狐衝中的腫胳膊藥劑屬於原版韋斯萊玩笑商品,無毒無害沒有後遺症,藥效卻隻有一天。而刀狼抹在林家的那些卻是改良升級版,藥性大約能持續二十天且在恢複之後伴有輕微地、常人無法理解的後遺症。
刀狼說,若立刻就讓令狐衝的胳膊恢複正常會有些不必要的小麻煩,所以咱要讓令狐衝保持這個猩猩胳膊直到回華山見過嶽不群再慢慢“調養好”。
讓他中招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林平之說,要在放置假劍譜時與去掉那句話後又經過修改的真劍譜對調。但令狐衝自小學劍,何等眼力,豈會看不出林平之那點手段?所以我在和刀狼商量過後決定先找一卷仿古羊皮紙,接成長卷形,然後模仿古代碑文體在羊皮紙上抄摹令狐衝他們所拚湊的假劍譜,而後我們借口要將墨跡烘烤做舊,施魔法隱去字跡,用魔法藥水在上麵原本的字跡上抄摹《辟邪劍譜》,最後再在上頭施上一個保質期為一天的混淆咒。這樣令狐衝他們在檢查時絕不會看出有什麼破綻,待這卷羊皮紙放置好之後混淆咒就會失效,真劍譜就會顯露出來。
而我們四人在林家老宅附近出沒一定會引起青城派關注,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進入那佛堂,待得魔藥和韋斯萊玩笑商品用盡,他們便會得到那劍譜,照劍譜上的指示去福威鏢局後的院南牆下挖到咱埋好的、被我加了幾位中藥材的魔藥——清心藥劑。
預計這一切大概會花費兩個月時間。兩個月後,餘滄海一定會迫不及待喝藥開始練劍。他一定會很順利很順利,直到……清心藥劑開始失效。
我和刀狼必須跟林平之他們回華山,把令狐衝的傷勢拖滿兩個月,讓嶽不群因“關心大弟子的傷勢”而不得不留在華山等令狐衝的胳膊好全了他才有心思繞那些花花腸子。約莫就在那些人得到劍譜的那幾天魔法藥水和藥水下的那層咒語將會開始慢慢失效,由最末往前慢慢還原為令狐衝他們拚湊成的假劍譜,那真正的《辟邪劍譜》就會在我們離去那日開始的半年之內完全、徹底地蒸發了。
這一切,我和刀狼都沒有完全告訴林平之,隻是告訴他我們會用一些“巫族內的禁術”,以真劍譜調換假劍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