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蠢貨倒是有點樣子。
不愧是蠻族提之膽寒的戰神,確實不虛此名。
太子素來是樣樣出眾的,便是武藝也很是不弱。
縱然他被囚一年,日日被剜割血肉,到底休養了幾個月,也恢複了七七八八。
此時一柄長刀在手,利刃藏鋒,殺意衝宵,每逢出手,必然朝著要害而去,半點不曾留手。
鍾應栩一人獨戰九人,各個均是難尋的高手,壓力自然很大。
更遑論,其他幾人尋著機會就要往小黑那裏去,他還得時不時攔一攔,把戰場往反方向拉扯。
多虧他久經沙場,戰鬥經驗豐富,倒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一時竟漸漸占了上風。
戰勢焦灼時,遠處似有陣陣腳步聲傳來,鍾應栩當即便眉眼微鬆。
是鍾家軍。
荼璟鈺目光一閃,趁機扯過身邊的手下擋在身前,竟是用這人當做盾牌,擋住了他的長槍,躍過他奔向了黑馬上的青年。
不好!
鍾應栩麵色頓變,正要回援,卻被餘下七人纏住,一時脫身不得。
“你們瘋了嗎?!”
這幾人攻勢狠厲,以傷換傷,分明是不要性命也要拖住他的模樣。
他忍不住皺緊眉頭,氣惱的低喝:“沒看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們的性命嗎?!”
一言不合便推手下替死,這樣的主子,竟然也值得拚命嗎?!
幾人卻不為所動,沉默著迎上槍尖,神情木然。
荼九凝神望著飛身撲來的男人,將匕首橫在身前,第一次在麵對這人時,冷靜到近乎可怕的地步。
他靜靜的等著,輕輕撫著黑馬的脖頸,讓它安靜的待在原地,直到男人長刀探出,刀尖快要觸及黑馬難以回防的腹部,他才驀然低喝:“退!”
小黑應聲而動,四蹄縱躍,靈活的後退了一步。
荼璟鈺一刀落空,正要再動,忽而察覺到一陣疾風掠過。
他察覺的太晚,那匕首又太快,正要躲避時,便釘在了他的心髒處,一寸不差。
刀刃刺進心髒的時候,不會流太多血,所以他還有餘力升起一個困惑。
這一刀真準啊,阿九原來知道心髒的位置嗎?
那為何之前,會刺偏呢?
荼九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虛弱跪地的男人,輕輕揚起了唇角。
會刺偏,當然是因為需要對方活著。
他輕扯韁繩,馭馬來到半跪的男人身前,俯身看向對方蒼白的俊秀臉龐:“太子哥哥,謝謝你幫我抓住了鍾應栩的心。”
青年伏在馬上,臉側偎著黑馬柔順的鬃毛,臉兒雪白得惑人,目中神情得意而傲慢,並無半分恐懼與厭惡:“戲已唱完,你已經沒用了,便像個笑話一樣死去吧。”
他瑩白的手指探出,握住了男人胸前的匕首,在對方複雜的目光中,用力拔出染紅的刀刃:“我這次不燒你,那十八層地獄,你便慢慢走上一遭,不用著急。”
豔紅的血滾燙,濺上青年滿溢春色的眼尾,似留戀,似不甘的緩緩滑落,終是無人挽留,墜落於塵灰間。
荼九握緊匕首,垂眸看著男人頹然倒地,一雙執著不甘的眼眸的緩緩失去了光彩。
“阿九……”
“再也不見,荼璟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