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吃晚飯太遲,吃夜宵太早。幸好肯德基不管你是吃晚飯還是夜宵,它總還是有東西供你填肚子。

楊淩兒托著腮幫子,看著陸行簡大口大口啃著漢堡,一臉幸福。

“你也來一口,真的好香!”陸行簡嘴巴裏含糊不清地道,手裏捧著的已經是第二個漢堡了。

楊菱兒微笑道:“阿簡,你都是這麼摳門的嗎?約會我出來,居然不請我吃飯,買給我的爆米花也幾乎讓你吃了,你現在吃飽了,一會夜宵又省了。”

陸行簡報以傻笑。心裏卻想,來日方長,以後一定會好好請你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陸行簡餓肚子時有氣無力,一吃飽後,精神大振。飽暖思淫欲,忽然想到這個詞,可是現在兩人的關係,這個玩笑話他可不敢講出來。他開始有點期待,將來的某個時候,什麼樣的玩笑話都可以跟楊菱兒講。

陸行簡輕輕牽起楊菱兒的小手,一邊漫步,一邊搖晃著兩隻握緊的手。他把一天來的工作向身邊的姑娘傾訴,把工作太忙,上午出了失誤挨了批評等都倒豆子似的說了一遍,隻把殯儀館有關的業務等隱去。

他倒沒有指望楊菱兒給他什麼建議,這小姑娘一看就沒有什麼社會經驗。但是能有人傾聽自己的苦處,理解自己的委屈,可以隨意抱怨不公的遭遇,這已經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了。

楊菱兒聽得仔細。她可不認為自己沒有經驗,也不甘心隻做一個聽眾,阿簡這人太老實,肯定在單位裏被人欺負了還不自知。

當然,楊菱兒自己不知道的是,當感覺有人欺負陸行簡後,她如此上心,其實是在她心目中,隻有她自己可以欺負阿簡,別人如果欺負他,那就是大逆不道!

楊菱兒很快分析出了問題所在,很多單位都會讓新來的人多幹活,但讓陸行簡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又不多給一分工資,這就有點過了,明擺著欺負老實人。偏偏陸行簡傻乎乎,還以為自己能幹。

而且,根據陸行簡的描述,他現在的工作之間是有衝突的,不適合一個人兼。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今後還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在機關單位,你可以少做,但不能出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錯,你做再多,再辛苦,也隻能挨批評。

楊菱兒分析得頭頭是道。最後的結論是,陸行簡必須推掉一樣工作,當然還不能影響他踏實肯幹的形象。

果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本來陸行簡有感覺必須要有改變,如果還這樣下去,自己的工作再努力也會常出錯。他也有點意識到,自己必須推掉一項工作才行,不是自己怕麻煩,而是工作量確實超過了自己能力範圍。

老實人的思想很簡單,我可以努力工作,但超出我能力範圍了,我就得如實向領導報告,否則出了問題會影響單位整體工作。

聽了楊菱兒的分析,更加堅定了陸行簡推出去一項工作的想法。

陸行簡低頭沉思,第二天該怎麼向虞主任彙報,才能讓他不會誤解成自己是怕辛苦才來推辭,也得組織好措辭,保證說出來的理由,能夠說服主任。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座古橋上。古橋不通車,雖然離街市不太遠,但這邊人跡比較少。

天上半輪明月,橋下溪水漣漣,綿延小徑燈黃,兩岸泛起薄霧,微風吹來,令人格外舒爽。

楊菱兒側過臉,對陸行簡道:“阿簡,你雖然講話的時候慢吞吞,但我知道你詩詞功底不錯。現在本姑娘考考你,我們身處現在的位置,有什麼詩句能既應情又應景。

先說好,不能說那種‘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種用爛的句子。”

陸行簡自小喜歡古言,講話雖然講不利索,但腦子裏記住的詩句確實不少。楊菱兒出的這個考驗,可算是搔到了癢處。但是他腦中首先映出的,就是朱淑真的“月上柳梢”那兩句詩,實在是印象太深,把其他詩句統統趕走了。

好在陸行簡說話本來就慢,他腦子急轉,楊菱兒隻微笑看他,也不催促。

也許是職業病犯了,陸行簡看這樣的美景,竟然想到了他的本職工作上去。他抓耳撓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朱淑真的生查子那兩句詩雖然好,但最後兩句‘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可與我們不算應景。我下麵這幾句,可是原創,保證你沒有聽過。”

陸行簡臉上有些促狹笑容,他緩緩道:

陰風起,迷霧近。孤月殘照,黃泉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