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銘安一臉邪氣,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高腳杯的邊緣,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如同撫摸心愛之人那般,繾綣纏綿。
元銘敘稍稍靠近一些,指著莫菲菲手中的文件,試探性道:“哥,你又是故意的?”
“嗯?什麼?”元銘安一臉茫然,另一隻手攬住小如,欺身向前,在她耳邊嗬氣道:“你說,我是故意的嗎?”
小如嬌笑連連,十指纖纖撫上他的胸膛,完全沒有注意到元銘安眼中閃過的厭惡,道:“不過,元總你看起來很怕她呢。”
一句無心之言,讓元銘安神色一凜。小如被嚇到了,但並不是因為元銘安的變化——她還沒有高明到這種瞬間即逝的變化也能發現,而是因為莫菲菲的話。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不能為難您。隻是,在您刊登這一條新聞之前請先考慮好後果。現在經濟不景氣,如果因為這個消息對元氏造成惡劣影響,導致股票下跌,那會使得一些人失去賴以生存的工作。……哦,這一點自然不用主編您來擔心。屆時,主編您隻需要擔心一下被冤枉的元總裁無處發泄的怒火就可以了。您是新聞界的資深人士,想必十分清楚元總裁是個什麼樣的人,惹怒了他,他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如果您不清楚的話,我很樂意告訴您天天的。同樣的,若是主編您不擔心被冤枉的元總裁的起訴,以及那些因為您消息被影響的人的怒火的話,您就請自便。”
威脅,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無論她說話的口氣是多麼的輕柔,用詞是多麼的恭謹,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小如不禁打了個寒顫,突然明白剛才姐妹們為何會毫無異議的離開。
她進這家會所不久,對於一些事情還不太清楚。她看著這個敢當著麵如此“誇獎”元氏總裁的女人,突然想到經理在她來時說的一件她並不以為意的事情:
如果有一個打扮老氣、但是對人禮貌有禮、對元銘安十分冷漠、言辭犀利善變的女人來找元總裁的話,最好自動消失,什麼都別問,聽到什麼也要立刻忘掉,否則倒黴的絕對是你自己。
小如臉色一變,不停地打量著這個她壓根兒沒認真看的女人。身著黑色套裝、頭發整齊盤起、未施脂粉、帶著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言語已經不能說善變——那根本就是善變的女人,不就是經理說的人嗎?
本來還有一點疑惑,但見元銘安依舊毫無動作,即便這個古板的女人當著他的臉明褒暗諷他。她的心如同石沉大海,涼到底了。
她起了身,囁囁的說了句“元總,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後,又分別與元銘敘和莫菲菲點了點頭,匆匆的離開。從剛才想起經理提醒的事情後,小如就不再敢看莫菲菲的眼。
因為,那會讓她切身感受到經理的警告是多麼的合理,也會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多麼的愚蠢狂妄。在這裏,隨便一個客人都可以掐死她。而這個一開始就沒給元銘安好臉色,連元銘敘都恭敬對待的人,她竟然敢挑釁……
“快點回來噢。”元銘安遠遠的丟了一句,也不管小如早就跑得沒影了。
小如逃離之後,元銘安拍拍手掌,大聲讚賞道:“莫秘書的功力又提高了,這一個比上一個跑得快多了。”
莫菲菲默然的看著他,無動於衷。一會兒後,將手中的文件擺在他麵前,道:“這是加急文件,請總裁盡快審核。”
元銘安頗為失望,雖早料到莫菲菲不會有什麼反應,但還是想逗弄她。隻因為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這個五年都反應如意的人有其他反應?
五年前,他選擇她做秘書,就是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裏沒有多餘的東西。就算是日後無聊時的試探,她的反應還是那樣,一點趣都沒有。而她,能力強,手腕高明,內外清楚,更重要的是,她沒有任何攀附自己的意思,甚至自己討好她也不賣一點麵子。
因此,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說,她都是一個十分合格的秘書。
而在莫菲菲眼中,元銘安雖然難以捉摸、惡趣味、花心、虛偽、毒舌——在別人麵前,不時還愛沒事找事,但對工作的態度絕對是可圈可點的。這是她唯一佩服他的地方。
元銘安很快就審核完文件並簽了字,莫菲菲將文件收好,又將報紙放在他麵前,沉默的看著他。
元銘安拿起報紙,看著娛樂版頭條上登著關於他的新聞,無所謂的笑了笑,將報紙仍在桌上,用著“這又怎麼”的眼神看著莫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