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程鬆坡專訪那一篇,看到半幅銅版彩色印刷的程鬆坡的肖像,他眉目清正,很上相,陸茗眉的唇角不由自主就彎起來。她很少看報紙雜誌,細細讀下來覺得時經緯文筆很對得起“妙筆生花”這四個字。前麵介紹程鬆坡在歐洲的畫展成果,那些滿滿當當的成績、燦爛耀眼的光環,陸茗眉早已在心裏熟背過千百遍,此刻看來,心裏仍禁不住地歡欣。看到第二部分時她眉心不自覺蹙起,言語間已露出不悅,“為什麼有那麼多涉及隱私的篇幅?”
“有嗎?”時經緯偏過頭來,狐疑又認真的模樣,還撿起雜誌翻開來檢查,“第一部分是他最近幾年的戰果,然後追溯他的求學之旅,最後暢談一下對未來的打算,挺和諧呀。”
陸茗眉氣上心頭,時經緯若老老實實跟她說市場取向如此,他偶爾也必須做出妥協,那她也未必不能理解。偏偏他這麼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似乎她的質疑純粹出自虛空想象。陸茗眉拉下臉來,“那這一段呢,去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何必兜那麼大圈子探討當時的每一個細節?還有這裏,他畫幾幅畫而已,你至於扯到什麼家庭社會環境成長的囉裏巴唆的東西嗎?還有,我國每年靠接受社會捐助而完成大學學業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你為什麼要抓住他的資助人是一位有名望有地位的總編來做文章?你這不是,你言下之意是說,沒有王伯伯的支持,沒有王伯伯這些人脈,程鬆坡根本不可能出國留學甚至有今天的成就是不是?”
她一口氣又指出七八個問題的不妥之處,時經緯稍向後一倚,摘下黑框眼鏡,“喲,正義的呼聲來了。”陸茗眉最恨時經緯這種不合時宜的擠對,立刻口不擇言起來,“時經緯,你知道你比流氓強在什麼地方嗎?”“不知道,我隻知道流氓做到頭,就做成了劉邦,所以我一直以做一位有理想有素質有文化有品位的四有流氓為終極目標。”
陸茗眉怒火中燒,俗話說培養一位真正的貴族需要三代,那灌溉出這樣一位無臉無皮的精英,得多少代人的努力?她咬牙切齒道:“你比流氓高多了,不管多麼齷齪的事,你都可以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它醜陋的本質!”
“多謝謬讚,”時經緯微微揚眉,好整以暇地笑,“那你現在想聽聽我內心齷齪的目的嗎?”陸茗眉一愣,身子不自覺地向前傾,凝神聽時經緯的解釋,
“因為我看程鬆坡不爽。”“為什麼?”“你覺得呢?”陸茗眉一時不明,茫然望著他,突然間她醒悟到什麼,像一
記驚雷從腦中劈過,難以置信地瞪著時經緯。“我煩透了你每次來跟我說他的事情,煩透了你問我怎麼討他的歡心,煩透了你明明知道我這點心思,還裝作……還裝作什麼都不知
道的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幫你那塊爛鬆坡地謀福利!”
“我沒有,我……”陸茗眉稍稍回過神來,努力觀察時經緯的表情,試圖找出一星半點兒他在開玩笑的可能。
可惜沒有,時經緯雙目炯炯,她在他雙眸裏隻看到自己的影子,“見你第一麵的時候我就……可你上來就不給我好話!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搶白我,我心裏都是什麼滋味?你知道為什麼老師約我媽媽見麵我沒有阻止嗎?我故意的,我想知道如果你一定要嫁人,會不會有一點點考慮我……上次我給你送電影票,其實我是想約你去看的,結果你一直都在我麵前說程鬆坡程鬆坡程鬆坡,我**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塊鬆坡給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