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秦太後沒想到的是,在選秀的消息一放出來,百裏灝就稱病缺了第二日的早朝。
“皇上到底去哪了?要是不說本宮就摘了你們的腦袋!”
對著空蕩蕩的乾元殿,太後發了大火,逼問殿中一幹內侍。
“太、太後饒命,陛下他昨日收到一封信,就連夜上了靜雲山了。”
靜雲山?
太後坐倒在椅子上,恨恨不已:“又是那個賤人!”
盛怒之下,所有人都跪伏於地,抖若篩糠。
而此時的百裏灝,正站在靜雲山頂的一處院落外。
這是個清幽雅致的小院子,雖不大,卻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時值初秋,院內的銀杏樹飄落一片片扇形的金黃樹葉,晃晃悠悠落在了窗台上。
開啟的窗戶裏,正傳來勸說的聲音:
“姑娘,陛下在外等了半個多時辰了,您真不去見一見?”
“見,自然是要見的。”回話的音色十分嬌柔婉轉,跟話音一同落下的,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啪嗒!”
那執棋的手指,幾乎和這玉石棋子一樣白,隻有指尖的指甲,泛著粉紅的潤澤。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順著手指看上去,是一個穿著天青色道袍的年輕女子,她氣質獨特,五官柔美,身上別無飾物,隻靜靜坐在那,就如一株空穀幽蘭般。
說話間,她又拈起一枚黑棋,在指間把玩一會,隨即再落在棋盤上。
原來,她是在和自己對弈。
剛才問話的侍女頓了頓,“可……若是陛下走了怎麼辦?”
“這做人行事,就跟這下棋一樣,有的時候,就是要欲擒……故縱。”
此後,女子再不發一言,隻專心落棋,半晌後,才拍拍手站起來,“好了,下完了。”
侍女忙扶了她起身,“姑娘贏了嗎?”
女子笑了,“自己和自己下,如何論輸贏?要的,就是一個知己知彼罷了。走,陪我去門口吧。”
門外,百裏灝正等的心焦,身後的心腹內監林有德也勸道:
“陛下,咱們還是趕緊回宮吧,要是讓太後娘娘知道您來了這……”
“閉嘴!”
內監不敢再勸,幸好門內終於傳來聲音,輕柔婉轉:
“四哥?”
這聲熟悉的稱呼,讓百裏灝瞬間轉憂為喜:
“卿卿,是朕。聽說你病了,一接到信朕就趕過來了,你還好嗎?”
裏麵默了一會,接著傳來幾聲斷斷續續的咳嗽。
他更急了,“卿卿,你快開門。朕給你帶了太醫。”
“四哥,不,陛下,您還是回去吧,相見爭如不見。我給您寫那封信,隻是想和您告個別,隻望陛下日後平安康泰,萬壽無疆。至於我雲冰卿,一介命薄福淺之人,陛下日後莫再掛懷了。”
“卿卿,你說這樣的話,是要剜我的心嗎?”
百裏灝把額頭抵在門上,想到一門之隔的,就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心上人,近在咫尺卻不能擁有,他如何甘心?
“朕現在是皇帝,不再是毫無權勢的四皇子了。卿卿,你好好養著身子等著朕,總有一日,朕會風風光光地迎你回宮,從此再不分離。”
回應他的,是壓抑的抽泣聲:“陛下何必騙冰卿呢?太後是不可能答應的。聽說她正為陛下張羅選秀,這樣也好,四哥這般好的人,合該有佳人相伴,是我沒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