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巍巍華山(8)(2 / 2)

一日,樊鍾秀正在許昌城內的總司令部下棋,忽報鄧寶珊遠道相訪。樊鍾秀心中詫異:正當兩軍對壘之際,下野蟄居上海的鄧寶珊忽然出現,所為何事呢?他一聲“有請”,出門相迎,隻見闊別數年的老朋友,輕裝簡從,風塵仆仆,僅帶邢肇棠一名隨員,完全是一副落魄失意的模樣,不禁有點兒黯然神傷?

樊鍾秀立刻為鄧寶珊設宴洗塵。餐畢,又請人書房,品茗話舊。樊鍾秀問到今後行止,鄧寶珊喟然長歎,野鶴閑雲般答道:

“醒民兄?落荒之人,何言勇進?去年陝甘大旱,天水故裏餓殍載道,胞弟天德亦因與村民爭食鬥毆而死……目前,兵連禍結,時局又如此動蕩不安,我避之惟恐不及,豈能重蹈覆轍?我已決意返回三原或天水故裏,去過與世無爭的清閑日子。順便前來探望,敘談片刻,便要登程……”

“哦——?”樊鍾秀一聽此言,微微笑問,“這次馮閻聯合討蔣,我以重兵防守於此,以老兄之見,持何態度,方保萬全?”

鄧寶珊搖搖頭,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深憂時局不穩,黎庶不安,國家不治,才想退居鄉裏。對於軍事,早已厭倦,也無心研究,不便多言?”

樊鍾秀霍然站起:“當初,孫中山先生致書足下,要你‘堅持初誌,百折不撓’。不料你竟會一蹶不振?……前人有言: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我皆為軍人,豈可坐視生靈塗炭,妄言苟安?”

“是啊?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鄧寶珊沉吟片刻,慢慢說道:“可是,當今之際,爭權奪利,四處殺戮,到底誰個是為國為民者呢?就拿醒民兄來說,統民十萬,集結許昌,聲勢赫赫,可也是替人火中取栗,到頭來也無非‘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於國於民,有何裨益?”

“……”樊鍾秀欲言無語,低下頭來。

鄧寶珊接著說:“誠如兄台所言,你我不是一般軍人,而是孫中山先生的信徒,當以國家民族為己任,救民於水火,即不名垂青史,雖死亦可瞑目;弄權於亂世,僥幸飛黃騰達,亦必唾罵於後代……”

“那以兄之見,鍾秀該怎麼辦?”樊鍾秀抬頭問道。

鄧寶珊傾身向前湊近樊鍾秀,低聲說:

“蔣氏背叛中山先生,已成國民公敵,馮閻討蔣,乃為國為民之壯舉,可聯合而不可相抗,望兄三思?”

樊鍾秀經再三考慮,決定通電反蔣。蔣介石大怒,派出飛機多架,連日轟炸許昌。5月25日,樊鍾秀不幸被炸傷,經多方搶救,終未見愈。臨終之時,召集所屬主要將領至榻前遺囑:將部隊交鄧寶珊指揮,與馮閻合作,完成討蔣大業。眾將領一致讚同,鄧寶珊為不負重望,也慨然允諾。於是,即將部隊編為馮部第八方麵軍,鄧寶珊為總司令。

鄧寶珊任總司令後,嚴明軍紀,士氣大振。蔣軍多次進犯,均被采用“先疲後打”戰術一一打退。蔣介石見硬打不行,便來封官許願,收買鄧寶珊:許任鄧寶珊湖北省主席,所部官兵各升一級,補發三月薪餉,補充大批裝備。對蔣介石的這一手,鄧寶珊付之一笑,不為所動。蔣介石見一計不成,又來一計:以巨金收買了樊鍾秀的外甥警衛師長焦文典,於9月28日率部倒戈投蔣,並將鄧寶珊及其親隨扣押於許昌。

一聽鄧寶珊遭此不測,時任南京政府監察院長的於右任,即派監察院職員、鄧寶珊的天水同鄉楊揚村專程至許昌,通過蔣軍前防總指揮何成浚進行營救。焦文典無奈,隻好將鄧寶珊和秘書長葛霽雲、隨從副官曹遠峰、譯電員雷和等一行八人,派士兵團一輛大卡車押解,送往武漢。

秋夜,斜風細雨,卡車行至壩陵橋,突然被一支人馬截住。鄧寶珊一聽口音,原來是隨嶽維峻去投了蔣介石的他的老部下任德修。任德修跳上車來,一麵扶鄧寶珊下車,一麵將焦文典派來的士兵繳了械。

“鄧先生?”任德修向鄧寶珊行了個軍禮,恭敬地說:“一聽你蒙難,嶽先生即派我從禹州來探聽你的下落。焦文典這東西實在可惡,咱們把他這幾個走卒給宰掉再說?”

鄧寶珊揮揮手:“焦文典陰謀得逞,也與我警惕不夠有關,跟押解士兵有何關係?德修,把槍還給他們,每人再贈送十塊大洋。讓他們回許昌轉告焦文典、何成浚:我到禹州招撫使嶽維峻處去了。”

11月初,曆時半年的“中原大戰”,因張學良的參加,而以馮閻的慘敗告終。鄧寶珊不願投靠蔣介石,在禹州嶽維峻處住了一個時

注:

①蘇沃洛夫:俄國元帥,著名軍事家,著有《製勝科學》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