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巡視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但根本對兩人造不成影響。在早柚的遮掩下,兩人勝似閑庭散步。
淩羽隨意選中一個營帳,讓早柚帶著進入。
這就是他今夜的其他目的,隨機挑選一些幸運兒,給他們難忘的夢境體驗。雖然努力一晚上,可能也找不上幾個,對於數量龐大的幕府軍來說,不值一提,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隻要他們狀似閑聊地討論,如同水中漣漪,總會蔓延到更廣的範圍。
九兵純生突然以上帝視角觀察著。當然,他並沒有注意到“突然”,也沒有對“上帝視角”感到疑惑。
他看到了和睦的一家,男耕女織,粗茶淡飯,卻其樂融融。
男人憨厚老實,耕作之餘還是個木工,做做座椅板凳,女人在旁做著家務,偶爾端上來一杯茶水,兩人相視一笑。畫麵中還有第三人,那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他玩著父親親自做的小玩具,說話還說不太利索,語序用詞也很奇怪,逗得男人和女人不時哈哈大笑。
簡簡單單溫馨的畫麵一幕幕閃過,九兵純生亦覺得幸福,似乎想到了稻妻城中的孩子和妻子。
九兵純生就這樣旁觀著,見證著他們的幸福,似乎對他們已經很是了解,是素未謀麵的熟人。
忽然,有人到訪,交談了一些書名,畫麵中做著手藝活的男人手中工具掉落,女人騰地站了起來,神色慌亂,定定地看著男人,伸出手想要抓住,而長大了一些的小孩一扭一扭地上前,抱住男人褲腳。
男人閉眼一歎,跟著來訪者離開了。
畫麵一轉,場景似乎變為了九兵純生熟悉且隱含畏懼的地方,男人又出現了,然而畫麵卻劇烈波動起來了,作為“上帝”的旁觀者九兵純生不平靜了。
男人穿著一套甲胄,款式熟悉,赫然是反抗軍的標配!
自己旁觀見證了這麼久的素未謀麵的熟人,竟然是反抗軍,是自己的敵人?!
很快,畫麵中出現了數不清的人,除了男人,其餘看不清臉貌,是幕府軍在與反抗軍交戰,殺聲震天。
天昏地暗,九兵純生忽覺渾身難受,如有山嶽壓頂,這是對戰爭的陰影。
一個個人倒下,鮮血浸染黃土,白骨營野,場上的人越來越少,但還在繼續著,仿佛要徹底殺完一方才結束。
這時,畫麵中出現了另一個看得清樣貌的人,那人是——自己?!
畫麵劇烈波動,仿佛要崩潰,陷入黑暗,不知多久又恢複了,而上帝視角的九兵純生的感覺中,一切是連貫的。
他看著自己穿著熟悉的幕府軍甲胄,手拿武士刀,所向披靡,殺去的方向赫然便是那自己見證了幸福生活的男人所在。
自己和男人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短。
上帝視角的他心緒不平,隱感窒息,他甚至在希望自己現在倒下,又心狠地想男人被自己戰友擊敗。是他不願和男人碰上……
但“天意”難測,自己盡顯無敵之姿,殺到了男人麵前。
畫麵中的自己並不認識男人,男人也不認識自己,就是簡簡單單地遇到了敵人,沒有其他仇恨,僅僅是陣營不同導致的對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