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容嫿月已經轉身出門,扯著謝池的袖子把人拽進屋子裏來,謝池不是願意替她出頭嗎?她也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下謝池的底線:“謝世子,求您替我們容家做主!胡家在暖閣中點燃媚香,意圖淩辱我姐妹二人,我強撐著跑到門外,卻已失了神誌,為保清白才爬到樹上,卻沒能顧得了大姐姐,事發後我為了大姐姐的清名含羞忍辱,提出讓胡大少娶了我姐姐,此事便算作罷,誰知胡大少居然還反咬一口,說我們容家害他!” 說到此處,容嫿月眼中已經有了淚花:“謝世子,我們容家自開國以來,世代忠烈,如今伯父外任,我父守邊,家中唯餘三叔和老太爺兩個男子,三叔乃文弱書生,老太爺又年邁體虛,其餘不過閨閣之流,這胡家覷我容家非老既弱,竟是明目張膽騎到我容家頭上來了!此事不分證個明白,他日這胡家還把誰放在眼裏!” 胡舟跡瞪圓了眼睛,氣得麵紅耳赤,抬手指著王明日:“怎麼就是我欺負容家了?明明是你們容家設計陷害!這個讓人捉奸的主意,就是他王明日給我出的!” 他自以為精明,可王明日也不傻,這件醜事已經成了糞坑,誰進去誰惹一身髒,無憑無據的,他有必要承認嗎:“胡大少,你這話太過分了,你說我引你來此壞了我表妹的清白,借此要挾你娶她?做你的大頭夢!我兩個表妹都是天人之姿,哪一個配不上你,胡家上門提親,姑姑和長公主還要挑揀一番,我吃飽了撐的,把表妹送你淩辱!” 胡舟跡氣得個半死,上去就要動手:“我去你的烏龜王八蛋!” 王明日嚇得連連後退,然而容嫿月早有準備,抽出袖子裏藏著的九節鞭拴住胡舟跡的脖子,向後一勒摔他個馬趴:“放肆!胡家始亂終棄不成,還想要殺人滅口嗎?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 謝池在一旁冷眼看著胡舟跡放肆,這時候方冷笑了一聲:“胡大少也不必急,是非黑白,咱們驗一驗便知,若是容家設計誆你,這容大小姐便是自願委身,既如此,用得著媚香麼?豈有與人私通而點媚香亂人神誌的?” 即墨淵此時也湊上前來了,他是真火大,容姒衣是京中第一美人,頗有些好色之徒傾慕,他留著還有用呢!結果就這麼被胡舟跡給毀了:“春水說的有道理,天子腳下,辦事總要講究王法,若是容大小姐與人私通,過在容家;若是胡大少迷汙在室女,按律也有公判,來人呐,把屋子裏的熏香拿去查驗!” 說話間已經有人上前去取香爐,即墨淵和謝池都在查刺客的案子,身側都有皇上給的暗衛,區區媚香還瞞不過這些人的眼睛:“回王爺、謝世子,這爐中的香料,的確是烈性媚香無疑!” 胡夫人嚇得花容失色,她一直以為是容家設計,哪想到自家的畜生居然真做出這種事來,胡舟跡與人無媒苟合,和他下藥迷汙未嫁女,那可是不同的概念啊,更別提,這受害的還是容家小姐! 若是容家執意追究,胡舟跡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此時容姒衣已經醒了過來,然而她剛醒過來就發現麵前烏泱泱全是人,又見自己衣不蔽體,再瞧瞧容嫿月身上的衣裳,如何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著實是恨毒了,但卻又不敢說出真相,現在她還隻是被汙而已,一旦說出真相,按律追究起來,她就得死! 一邊是死,一邊是生不如死,容姒衣在唯二的兩種選擇的折磨之下,已經滿心絕望,唯有流淚而已。 她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起因還是她私自對容嫿月出手,即墨淵還會理她嗎? 今日過後,她這個第一美人,就要成第一笑花了! 容嫿月掃了眼容姒衣,唇角輕勾,即墨淵這個人哪,說好聽了是潔癖,難聽了其實特別畜生,他自己碰過的人,說送人玩就送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別人玩過的人再還給他,多漂亮多忠心的美人,他都懶得再多看一眼。 今天容姒衣當著麵給他弄了這麼一出,就算沒人知道這兩人的關係,在即墨淵眼裏,也相當於是容姒衣給他帶了頂明晃晃的綠帽子,他不宰了容姒衣,還算是難得的厚道了。 隻要即墨淵能不痛快,容嫿月就會非常痛快,不過她還沒忘了事情的主因呢,便撣了撣裙子朝謝池跪下:“事已至此,容家實在不能再忍下去了,嫿月有心入宮告禦狀,求世子爺仗義執言!”當著眾人的麵,謝池施施然將容嫿月扶起:“容三小姐有命,春水自然莫敢不從,不如你我這就動身?” 明賢長公主是個厚道人,見眾人都看得熱鬧,忙叫人先把容姒衣扶到馬車上送回容家,胡夫人白著臉來找王氏求情,卻被王氏一口回絕,之前事情沒發,糊弄也就糊弄了,可現在媚香之事坐實了,那罪魁是也必須是胡舟跡,容姒衣有沒有人要還在其次,媚香之事不解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連累到王明日乃至她身上了!況且,王氏心裏也對胡舟跡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頗為惱怒,因此毫不鬆口,明賢長公主倒是有心和解,這樣對胡家和容姒衣都好,可她畢竟不是苦主,王氏硬要討個說法,她能怎麼辦? 胡家這一場官司算是板上釘了釘,即墨淵壓著火叫人把胡舟跡收押,容嫿月則和謝池一道離開了胡家,往宮門方向出發。 原本容嫿月是乘車,謝池是坐轎,但半路上謝池非說轎子不及馬車速度快,事急應當從權,居然打發轎夫回府,自己坐進了容嫿月的馬車。 容嫿月嘴角抽抽,就算方才有容姒衣和胡舟跡鬧的荒唐事在先,謝池這樣公然與她同車,是不是也太放肆了些? 但謝池自入車後倒沒什麼過分舉動,規矩的好像他真是為了趕時間才非要進容嫿月的馬車:“容三小姐,關於之前你提到的線索,春水查了幾日,幸而不辱使命。” 容嫿月有些訝異,沒想到謝池還真查出門道了:“不知世子查到了什麼?” 謝池自懷中掏出一份口供:“三小姐請看,這是之前潛逃的其中一人的口供,之前不論我們怎樣用刑,這人都咬得死緊,但當提到葛家的時候,這人扛了沒一會兒便招了。” 容嫿月接過口供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中大為解氣,這口供不僅提到了葛家,還說雇凶的人正是葛月明的丫鬟秀姐兒,口供最後,還附上了丫鬟秀姐兒的畫像,容嫿月也見過這個秀姐兒,不得不說,口供上的畫像可以說像了八分。 她心情激動,不由得攥緊了口供:“如此,葛月明買凶行刺一事,可能坐實?” “怕是有些困難。”謝池搖了搖頭,“丫鬟秀姐兒買凶之罪固然能夠坐實,但卻沒有證據證明是葛月明指使的秀姐兒,現在睿王和稀泥之心愈發明顯,隻怕到了最後,葛家會拋出秀姐兒,把這一切罪名都承擔下去,這也是京中世家用來脫罪的常見手段。” 容嫿月眉頭緊皺:“難道便這樣放過她了?” “倒也未必,不過此事還需三小姐配合。” 謝池說罷,身子微向前傾,招手示意容嫿月附耳過來:“我們手中既然沒有葛月明指使秀姐兒的罪名,便需詐她一個出來,因著睿王和稀泥,因此連人犯帶口供我都不曾給他過目,所以葛月明此時也應該沒收到消息,隻消三小姐擇日去問罪,嚇她一嚇,雖則咱們沒有實據,但葛月明隻怕也不敢將秀姐兒再留在身邊了,我會派人死死盯著她,隻要她滅口,便是做賊心虛!” 事關前世遺恨,容嫿月凝重地點了點頭:“謝世子放心,嫿月定然不辱使命。” 謝池眉頭微微一挑,他側過頭,一雙明眸貌似不經意地與容嫿月對視:“聽三小姐這話,怎麼好像我手底下的暗衛一般。” 容嫿月嘴角一抽,向後略退了幾分,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謝世子想多了,嫿月自小長在深閨,怎麼會跟暗衛一個作風,世子也這是寒磣誰呢。” 她退,謝池便進:“看三小姐方才摔胡舟跡的身手,可不像是長在深閨。” 容嫿月後腦“咣”地磕上了車板,退已無處可退,她不得不挪開目光:“容家將門之後,容家的深閨,自然也與尋常人家不同。” “是嗎?”謝池顯然是不信的,他微微眯起眼睛,遮掩著目光中的審視。 容嫿月無奈正欲解釋,然而馬車卻在這一瞬停了,容嫿月猝不及防向前一撲,櫻唇頓時自謝池頰邊擦過,留下一道斜紅。 她嚇了一跳,前世刻在腦子裏的鐵律錚錚作響,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照著謝池來了個插眼封喉順帶撩陰腿。 謝池身手不比她差幾分,連忙側身避讓,一麵又退了幾分,讓自己遠離容嫿月的攻擊範圍,饒是如此,還是出了一頭冷汗。 容嫿月下意識做出的動作因為沒有過多考慮,反倒帶了更多前世的影子,身為暗衛,對於那些包藏色心的登徒子,自然出手便是殺招,容嫿月如今雖然沒有多少內力,但招式裏的殺意卻是掩藏不住的。 馬車內的氣氛一時尷尬至極,謝池收了方才的優閑,看向容嫿月的眼神越發驚疑不定。 容嫿月臉色半紅半白,尷尬了一會兒,恨恨地甩下一句話,撩簾下車:“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