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71章詩賦(1 / 2)

容嫿月聞言,掃了一旁的容嫻夢一眼:“隻是有機會將自己的筆墨送出去,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依我看,還是博得了滿堂彩再高興不遲,否則不過是貽笑大方而已。” 容嫻夢沒有跟她辯駁這個,隻是在心裏頭冷笑,整個京城有誰不知道容家的三小姐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對於容嫿月而言,這確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她除了丟臉,什麼都得不到! 她正在心中暗笑,卻聽容嫿月朗聲道:“我有一句話想問郡王妃,不知郡王妃肯不肯賞臉替我解惑?” 郡王妃嘴角一抽,直覺便想拒絕,無奈當著眾人麵,她也不好說真就不讓容嫿月說話:“不知容三小姐有什麼疑惑?” 容嫿月微笑著起身,看向郡王妃:“不知道咱們今日的比試,是要現場吟詩作賦,還是可以用平日的習作呢?”郡王妃心頭一緊,容嫿月這是什麼意思,拆台嗎? 她斟酌了一下,笑道:“既然是要比試才學,那麼才學之廣博與才思之敏捷都應該比較一番才好,所以還是以當堂的作品作為比試的對象為好。” 容嫿月笑了笑:“既然郡王妃覺得要比就應該比當堂的創作,那嫿月覺得,若是不規定創作的題目,任由各家小姐隨意吟詠,那麼誰又能保證,交出來的是當堂創作的詩賦,而不是平日裏的習作?”郡王妃心下一沉:“那依容三小姐,該當如何?” “要我說,咱們不如就以這席麵為題目,不拘席上哪一樣東西,或是菜肴,或是盤盞,總之一定要以現場的東西為題作詩作賦,如此總不會有人懷疑,哪一位小姐弄虛作假,將精心斟酌過的習作,當成是現場創作的詩賦了吧?” 容嫿月說完,花前葉不耐冷笑道:“容三小姐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座的小姐可都是大家閨秀,既然說是當堂作賦,就不會弄虛作假,況且席麵上不過是一些菜肴,有什麼好吟詠的!” “花小姐,話不是這樣說。” 驀地,謝徑笑著插嘴:“有古人事例在先,容三小姐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若通幽沒有記錯,高宗上元二年的時候,因著京北有九鳳樓落成,寧左侯於樓中大宴賓客,暗中令女婿準備九鳳樓賦一篇,為的便是語驚四座大出風頭,賓客知其意,紛紛謙讓,唯有令先祖花公當仁不讓,揮毫潑墨作九鳳樓賦,字字珠璣,反令寧左侯讚歎不已,賓主盡歡。此乃古人舊事,可聊以為鑒。” “試想,名望高如寧左侯,尚且有沽名釣譽之私心,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免俗呢?況且今日既然是在郡王府比試,馮大小姐便難免有弄虛作假之嫌,都說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與其任由世人猜忌,倒不如就以席上之物為題寫詩作賦,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再覺得馮大小姐有弄虛作假之嫌了,這不也是好事一件嗎?” 謝徑對賣弄才學沒興趣,但卻看不慣花前葉和郡王妃耍這種見不得人的鬼把戲,所以幹脆站出來跟容嫿月同一立場了,馮若憐想要一展才華沒問題,可是為什麼要將在場的小姐當做踏腳石呢? 連謝徑都發了話,郡王妃反倒不好再反對,謝徑話都說到這份上,她們若還是反對,倒顯得自己心虛了。 馮若憐自己也是甚為尷尬,忙笑道:“謝小姐說的也有道理,我既然沒有弄虛作假的意思,便以席麵上的東西為題又有何妨。”花前葉自己卻頗為不趁意,咕噥道:“席麵上不過是些大魚大肉,有什麼好吟詠的,難道要我們做些俗物,拿出去給公子們取笑嗎?” “花小姐自己才疏學淺,也別覺得在座所有小姐都如你一般隻會高談闊論吧?” 驀地,容嫿月似笑非笑的聲音插了進來:“古人有青衣賦、枯樹賦、小園賦、搗素賦,鸚鵡賦、子虛賦……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乃至歸田閑居,無不可以吟詠,這席上說是隻有菜肴,然而酒有三巡菜有五味,怎麼就沒有可寫的了?” 花前葉心下憋火,冷笑道:“既然容三小姐都這麼說,我也就不再贅言了,反正三小姐覺得席上可寫之物頗多,那我等著看三小姐的大作!” 容嫿月微笑:“花小姐過譽了,容家武將出身,讀書香火不勝,不及花家書香門第,要說等,也是嫿月等著拜讀花小姐的筆墨。” 郡王妃心累地吩咐丫鬟下去分發筆墨,以席麵上的東西為賦,能寫出什麼東西來?依她看,恐怕真是要應了花前葉的話,在公子麵前丟人現眼了。 容嫻夢看著桌上的雞鴨魚肉,一時之間犯了難,半晌才決定以魚為題,寫一首詠錦鯉的詩,一扭頭瞧見容嫿月文不加點一氣嗬成,不由得一驚,以她對容嫿月的了解,容嫿月能擠得出一首詩來已經是老天開眼了,如何還能這般揮毫? 她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悄悄探過頭去偷瞥,然而連一個字都沒看清,紙就被容嫿月抽走了:“既然是比試,當然要自己寫自己的,你就算才疏學淺,也不好偷窺旁人的習作吧?” 容嫻夢嘴角一抽,誠摯道:“三姐姐當真是多心了,嫻夢絕對沒有要剽竊你文思的意思。” 這容嫿月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以為自己的筆墨有被抄襲的希望嗎? 她心下好生不屑,隻管將自己的詩詞謄寫在紙上,便交到了一旁的丫鬟手中,回頭見容嫿月也將紙交由丫鬟送了出去,這才笑了笑:“如今詩賦已經送了出去,三姐姐總不擔心自己的大作被人偷瞧了去吧?不知三姐姐寫了些什麼,也好讓我等瞻仰一番?” 花前葉自恃才學,本不打算在這種地方認真,況且既然是要突出馮若憐,她如果太較真,反而會把馮若憐比下去,讓西平郡王妃臉上難看,反正她提議比試隻是為了要羞辱容嫿月一番,如今見容嫻夢提起話頭來,不由得揚聲笑道:“容三小姐,方才聽你說席上有不少可寫之物,不知道你又選中了哪一種?” 容嫿月聞言,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素手一指桌上的一盤菜:“燒雞。” 花前葉一個沒忍住,還真的笑出了聲:“原以為三小姐就算是要寫,也會寫瓊漿玉釀,沒想到居然選了一個禽獸,果然非同凡響。” 容嫿月哼笑一聲:“倒不知花小姐選的是禽還是獸?” 花前葉微笑:“三小姐也未免太看人低了,我即便要寫,也不會寫這等俗物。” 她端起麵前的酒杯來晃了晃:“瓊漿玉液,可引太白詩篇。” 容嫿月故作驚奇:“花小姐書香世家,果然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連文思都獨辟蹊徑,隻是不知道在公子們眼中,又是何等地位?” 花前葉微微冷笑:“我雖不敢大言不慚,但想來總是比寫燒雞的要好上一些吧?” 此話一出,花前葉身邊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容嫻夢臉上微紅,心下暗惱容嫿月像個傻子,說是讓用席上的東西為題,但也不至於去寫雞鴨魚肉這種東西吧? 容嫿月哼笑一聲:“那是當然了,花小姐寫的酒,總是比我筆下的禽獸強上那麼一些的。” 花前葉臉都黑了,一旁的範微雨連忙幫襯:“就算是題目一樣,這文采不也是有高下之別嗎?就算同樣是寫酒,難道什麼人寫的都稱得上是佳作?寫的狗屁不通的多著呢。” 容嫿月煞有介事地點頭:“範小姐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就算題目相同,也得看跟什麼人比不是?同樣都是寫酒,像李太白的《將進酒》,杜少陵的《飲中八仙歌》,都是寫酒的典範,若是和這兩位比起來,狗屁不通的多著呢;若是同花小姐相比,那佳作應該就不少了。” 花前葉差點讓容嫿月氣死,這話不就是說她寫的比李杜差得遠,所以她寫的也就是所謂的狗屁不通?她咬牙道:“我雖不敢與古人相比,與今人比起來,倒還有幾分底氣!不像有些人,不僅與古人相比判若雲泥,與今人比起來也是高下立現!” 容嫿月歎了口氣:“其實我若是寫了酒,說不定就真跟花小姐說的一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高不成低不就的,可惜我寫的燒雞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成了開宗立派第一人了,叫我跟誰去比呢?” 沈瑤見花前葉氣得要跳腳,心下暗暗叫苦,連忙上前將人攔住:“花小姐,莫要衝動,咱們原是斯文人,不必同那貧嘴賤舌不顧體麵的一般見識,等下公子們評選出了結果,還怕容嫿月不顏麵掃地嗎?” 花前葉聽得有理,心下稍安,眯著眼睛冷笑不止。 她豈能因為容嫿月的三言兩語,就自降身份和她置氣呢?以容嫿月的名聲教養,根本就不配與她這個花家小姐相提並論! 等今日過後,她要容嫿月原本就不堪入耳的名聲更加聲名狼藉,讓所有人不屑於將容嫿月與她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