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站在榻前,右手兩根手指凝聚著靈力注入到衝罹的傷口上,見迦和進來,青玄道:“他的傷口已經被怨氣侵蝕,我的靈力除了暫緩他的疼痛沒有用處,小和,要靠你。”
榻上的衝罹雙目緊閉,不知道他是昏迷了過去還是不想睜開眼睛,青玄收起手指,“他體內的怨氣,並不是普通的怨氣,小和,衝罹乃神界的二皇子,體內卻有如此深重的怨氣,怕是個中有些緣由我們不清,我先去給師父傳信,再去熬一些補充元氣的湯藥,你若是沒有辦法除去他體內的怨氣,先愈合他的傷口,若是讓二皇子在這裏出了事,怕是會給我們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迦和放下水盆和帕子,蹲在榻前看著那如同屍體一般的身軀,“好。”
青玄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想要叮囑幾句,迦和的掌心已經凝聚了靈力覆在了衝罹胸前的傷口處,“放心吧,雖說我靈力控製得不好,但是隻是愈合傷口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在,不用擔心。”
明明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卻削瘦得嚇人,肋骨根根分明,脫去了衣服隻剩下薄薄的一層。迦和掌心的靈力發出淡藍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就像是細碎的粉塵,一顆顆依附在衝罹的傷口上,那些黑痂慢慢被吞噬,最後露出原本鮮紅的血肉。
若是普通的怨氣,以迦和體內的上古純淨靈力是可以直接壓製,注入迦和的靈力應當是如同暖流流進體內,隻會讓人感覺到溫暖舒服,但這是上古怨氣,迦和需要先用靈力清除那些依附在傷口表麵上的怨氣,使得傷口愈合從而有利於衝罹體內的靈力重新凝聚,但是,上古靈力在衝罹的體內壓製上古怨氣,就像是雙方在衝罹的體內經曆一場廝殺,幸虧衝罹現在的本體虛弱,迦和才有把握能夠先壓製住那些怨氣。
隻是疼痛是難免的,而且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從衝罹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就可以知曉,他正在忍受著這些疼痛,卻是始終不吭一聲。
靈力包裹著衝罹整個上半身的傷口,迦和的目光落在那顆隔著隔膜跳動的心髒上,她的腦海裏莫名閃過衝罹當時躺在草叢中那副絕望的模樣。她的思緒一不小心亂了起來,手腕的養心鈴也跟著響動,體內的靈力湧動開始變得不受控製,那交叉傷口處的怨氣升騰起來,迦和的靈力毫無節製地開始外溢,就像是敵對雙方發起了最後的總攻,迦和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等迦和恢複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火海之中,是衝天毀地的大火,將黑夜燒得通紅。看那些燃著熊熊大火的建築,應該是凡間的皇城,落入迦和眼中的是坍塌的宮殿還有混亂的人群。
無數士兵宮人在迦和的身邊跑來跑去,混亂不堪,迦和站在其間顯得十分突兀,但好像沒有人能夠看到她一樣,她想要伸出手去攔住一個人問下是什麼情況,發現那人竟是直直從自己的身體穿了過去。
這是夢境,她亂了心神,被衝罹體內的怨氣控製入了衝罹的夢境。
大火中,穿著黑色鎧甲的士兵來回穿梭,在大火中高喊:“保護太子殿下!護送太子殿下出皇城!”
女人的哭喊聲,宮殿的坍塌聲,士兵的刀劍聲不絕於耳,衝天的大火迦和感覺不到炙熱,卻見那些士兵的臉皆被大火烤得通紅。
混亂之中,迦和看到一隊士兵簇擁著一個黑袍男子匆匆跑了過來,那黑袍男子頭戴荊棘紋路金冠,又長又黑的劍眉下一雙曜黑的雙目滿是憤慨之色,身量在一眾士兵當中十分出挑,華袍盡顯貴氣,眉宇間的高貴疏離卻是被火光吞噬,隻剩了狼狽不堪,那不正是二皇子衝罹!
衝罹的身側還有一位握著長刀的碧色宮袍女子,女子冷豔的臉上沾了星點焰灰,卻絲毫遮不住她豔麗的麵容,那女子一手握刀,一雙丹鳳眼警惕環顧四周,迦和都能夠感受到她緊繃的神經。
身後匆匆跑來士兵道:“太子殿下,東南門皆已經被攻破。”
衝罹的雙目露出震驚之色,迦和因在他的夢境之中,情緒也跟著被牽動,隻覺得渾身血液一冷,衝罹道:“我母皇呢?”
士兵哽聲道:“女皇帶軍衝進了孤竹敵軍之中,下落不明。”
衝罹的身子晃了一晃,碧色宮袍女子扶住衝罹,冷靜道:“殿下,我們還須盡快離開,柏大人還在西門等著我們,隻有逃離了這裏活下去,我們才有來日。”
身後浩浩蕩蕩的腳步聲從火光中傳來,一群身著紅色鎧甲的士兵握著長矛和弓箭朝他們追趕了過來,高喊著:“沙羅國太子殿下在此,取項上人頭著加官進爵!”
人群中發出驚呼聲,刀劍所指,皆向衝罹。
一群將士幾乎是簇擁著衝罹朝皇城的西門跑去,迦和隨著衝罹的夢境也跟在身後。原來這就是一千多年前沙羅國和孤竹國的那場戰役,迦和原本並不知曉這些,還是因為在昆侖宮無聊打發時間的時候對此有所涉獵,那場戰役因尤其慘烈著稱,沙羅幾乎被屠了國,駐守沙羅的神仙幾乎也是在那一次靈蘊遭受重創,使得神體受損,而後在神界漸漸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