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度的天氣裏,餓得頭昏腦脹的,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是多麼暖心又暖胃的事情啊!
葉湄吃了幾口肉,覺得不過癮,又掏出了一碗大米飯。
紅燒肉的湯汁拌著潔白晶瑩的米飯,肉質軟爛入味,瘦肉中夾著一層一層薄薄的肥肉,連著煮到半透明的肉皮,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一口下去,簡直好吃到靈魂都要升華了。
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車廂。
眾人在極度的嚴寒和饑餓中,聞到這樣的香味,驚得眼睛都綠了!
循著香味,所有人的眼睛,都朝著葉湄看過來。
像餓狼一樣。
看看看,看什麼看,又不能搶!
葉湄在眾人的注視下,就當是在吃播,吃得更香了。
安雨斐已經啃掉快一盒士力架,齁得嗓子都難受。偏偏離葉湄還近,聞著這香味,都快哭了!
哼,吃吧,她這背包那麼小,吃完還不是得一塊兒挨餓!
低溫下的士力架被凍得梆梆硬。
安雨斐啃士力架啃得更用力了,就像在啃葉湄的骨頭。
車還不知道要停多久。
被人懷疑就懷疑吧。
葉湄不想委屈自己。
吃完紅燒肉,她又從背包裏掏出了一件帶大毛領子的超長款大羽絨服和棉靴子。
別說是零下十度,就算是零下三十度,也夠扛個大半天。
換上裝備,瞬間感覺暖和多了。
葉湄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但很快她又餓了。
這次從包裏掏出來的是醬燜排骨,光吃肉有點單調,索性再來一份臘肉炒冬筍,白灼秋葵,蒜茸蝦球,配上剛出鍋的鮮奶饅頭,再來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完美!
小桌板都快擺不下了。
可惜高鐵上地方有點小,不然她反正已經掏了那麼多東西出來,也不差再多一條桌子。
香味就近飄出來。
原以為她隻有一份紅燒肉的安雨斐,在看到這麼多好吃的擺在自己麵前時,驚得第三隻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她怎麼能!
安雨斐低著頭,不想給人看到她此刻眼裏的怨念。
車廂裏所有乘客幾乎都離開了座位,圍到了葉湄身邊來。
在極度的饑餓和寒冷中,看著別人大快朵頤,這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之前那個試圖叫葉湄跟他換座的殘疾大哥也過來了。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葉湄。
“小姑娘,你這……你是不是帶了很多吃的啊,還有嗎?”
葉湄頭也沒抬,一邊啃著醬排骨,一邊含糊回答道:“有。”
“那你……能分點吃的給我嗎?我實在是太餓了……”
見葉湄沒有答話,他又繼續說道:“我這條腿,是在工地上幹活沒的。為了給我弟弟攢錢娶媳婦,我千裏迢迢一個人到南方去打工。
啃白菜幫子,住窩棚,每天一百多斤一袋的水泥要扛好幾百趟,肩膀磨得一大片全是血泡,一碰就疼,可是第二天還得接著幹……
工頭騙我簽了三年合同,約定必須幹滿三年才能一次性拿到所有工錢。
我幹到兩年零八個月的時候,從四米多高的腳手架上麵摔下來,摔斷了腿,工頭說我沒幹夠三年,不能結算工資,隻給賠了兩萬塊……
我弟弟給我打電話,說他女朋友等不了,已經跟別人跑了,我媽為了這事急得突發腦梗,醫生說就這幾天的事了,我才匆匆忙忙買了張高鐵票,就為了能見我媽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