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在聽到藥王講完這些話的時候,內心泛起縷縷漣漪,久久不能平靜,他沒想到藥王還有這麼一段過往。此時夜已深更,茅屋外一片寂靜,屋子裏的三個人也是沉默的,隻有蠟燭的火焰燃燒著燭台發出來呲呲的聲響。他在想玄淨大師說的話:行中若有善,心中方能是佛。那麼人生天地間,為人處世隻要是向善的,那就是在佛法麵前是有造化的了,難怪佛書書上寫到:三世諸佛以自心為本師。又有:若能自識本心,念念磨練,莫住者,即自見佛性也!那這個本心和自心應該也有善的意思在裏頭的吧?人之初,性本善嘛。想到這裏,三郎抬頭對著藥王道:大哥三十多年來,苦心專研醫術,救人治病,大多時候都不收人家錢財的,這即是玄淨大師的話點化了你,又是你自身的本性是向善的,學醫研藥,救死扶傷乃世間一大善也。若玄淨大師能看到你現在的成就,我想他應該也是欣慰的。所以大哥還是不要對陳年往事耿耿於懷了,我們應該學會往前走。再者說:大哥一生行醫,看好了多少人的病,治好了多少人的傷,我覺得這比那些在寺廟裏空口說佛法的和尚不知要勝過多少倍。
聽完三郎的話,焦春雲也附和道:是啊,韋大哥,我覺得三郎說的有道理,你這是真正的把行善用在了行動之中去了,這不正是玄淨大師說的行中有善嘛。
聽完三郎夫婦說的話,藥王就苦笑著對他們夫婦說道:三郎,弟妹,你們兩個不用安慰我,畢竟我是佛門中長大的,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過去的苦惱之中,那我豈不是白白的在佛門中待了那麼些年了。其實我早就釋懷了,隻是那些過往之事,憋在我心裏難受,現在說出來好受多了。當年師父他用自己的性命來了缺這件事,是我萬萬沒想到的。而我現在也明白了師父當年說的話,他說我與佛門無緣,當年的我是真的不懂得師父的話,而我現在也知道師父的用意了。如果當年換作是我,我可能是沒有那個勇氣來犧牲自己的性命的。所以師父說我與佛門無緣,因為佛家主張的是無我,無我就是不要另起一個妄心之我,而是求的真我,純粹的我,這個無我的境界也可以無他,無世界,更無自我。這就是所謂的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了。當年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悟道成佛,他開悟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而釋迦牟尼說的這個如來智慧德相就是真我,他說的這個妄想執著就是假我,就是另起的妄心之我。他認為真我是被這個妄心之我給遮蔽了,所以不能征得,所以到最後佛家才說空,這個空就是空的是妄想執著,空的是假我,是執念的我。隻有放下這些空的妄想的執著,才能回歸到真我,也就是佛家說的回歸。而我現在懂是懂得了,但我依然是做不到的,師父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了我的本性,所以他才要方丈大師將我逐出少林寺的。
等藥王講完這些話的時候,他又笑著說道:你看我光顧著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了,耽誤你倆安歇,白天就讓你們擔心一天了, 晚上還拉著你們講了這麼久的廢話,實在是我的罪過啊。三郎見藥王說出了罪過來,就打趣地說道:聽大哥這麼說話,感覺大哥又像是佛門中人了,等三郎說完這話,他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等他們笑完,方才各自的安歇。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三郎夫婦在藥穀已經住了快二十天了。焦春雲的身體也慢慢的好轉起來了,藥王見春雲的氣色比剛來的時候好很多了,就對著三郎說道:三郎,我觀弟妹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 ,我再給弟妹開些藥,然後再寫個方兒給你,你帶著弟妹出穀去吧。
三郎聽見藥王要他們出穀去,於是驚訝的說道:大哥為何要趕我們?我們夫婦兩個雖說不中用,然在這裏給你磨磨藥,做做飯什麼的,這些粗活我們夫婦兩個到底還是可以應付的來的。藥王聽三郎如此說,就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就是了,我見你時常帶有煩惱之色,且行事舉止言談又有焦躁之狀,想必三郎一定念家了。
聽完藥王的話,三郎趕緊說道:大哥說的哪裏話,我們夫婦兩個相依為命這些年,人在何地家就在那裏,哪有念家這一說呢?隻是我堂堂五尺高的漢子,竟然攜妻在你的屋簷下,心中實在鬱悶的緊呐。居然大哥都這麼說了,那兄弟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三郎就攜妻離開藥王穀了,臨走時三郎語重心長地對我藥王說道:大哥,你我兄弟若能長久相伴,實屬人生一大快事,然人立天地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兄弟這些日子的叨擾,多謝大哥的照看,兄弟日後定常來看望大哥。聽完三郎的話,藥王也囑咐道:三郎,弟妹的身體雖說已經有所好轉,但還是不要太過勞累才是,弟妹的身體現在以調理為主要,眼下養身子對弟妹來說是十分要緊的。說完藥王又欣然說道:我一個人自在慣了,身邊若有人相伴,反倒隔應的慌,往後若沒有十分緊要之事,你們夫婦也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隻是有一件事千萬要記住:世間萬物,計以少數勉強糊口度日是可以的,數若聚眾,乃禍端之根本也。
等藥王說完這些話,三郎躬身回道:大哥的囑咐,小弟一定銘記肺腑。俗話說:千裏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宴席。咱們兄弟就此別過了,容日後小弟再來叨擾。說完他們夫婦就拜別了藥王,徑直的出了藥王穀。
三郎夫婦離開以後,藥王韋越人還是跟往常一樣,有人來問醫,他就給人家治病,若沒有人來看病就醫的時候,他就上山去采藥。他雖然有高強的武藝在身,但從來不聞江湖上的事,簡直就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好不愜意自在。可是他竟不知道,雖然他不聞江湖上的事,但江湖上人都知道他神醫藥王的大名。而他還不知道在往後的時間裏,他竟會與江湖上地位最高的人有著極大的淵源。
光陰荏苒,一晃就過了十一年,藥王此時已年過花甲,他在藥王穀還是夜以繼日的看病研藥,江湖上事他雖然聽過一些,但他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隻在醫術上。
就在兩個月前,江湖上舉辦了一場浩大的武林盟主推選大會 ,凡是有點名氣的門派山頭都前來參加大會。當年那些威震天下的門派如今的後輩都平平無常極了。反倒是那些占山為王的山頭,在近百年的時間裏,都迅速的壯大起來了。其中以殷墟穀,老界嶺,黛眉山和萬仙山最為突出。而萬仙山的姬秋山還在大會上力壓群雄,奪得了武林盟主的寶座。武林盟主的位子之前是姬秋山的嶽父上官正雄,兩年前上官正雄不幸病死在了老界嶺,武林盟主的位子就一直空著。這期間江湖上幾乎亂成了一鍋粥,其中以殷墟穀和黛眉山最為囂張。殷墟穀的上一穀主殷敖,從小在西域長大,他本來叫公冶敦敖的,自來到中原占了殷墟穀後,就改名叫殷敖了。他練就一身邪門歪術,又擅長用毒,而且這個人行為手段又極為殘忍,是武林中許多人所忌憚的。二十多年前,他從西域回到了中原,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在殷墟穀當了穀主,縱踴門下子弟燒殺掠搶,欺男霸女,壞事做盡,是江湖上一大害。此時雲台山上的雲台上人接到少林寺玄苦方丈的一封手書,書曰:玄清師弟,你我本都是佛門中人,然你中途為摯愛還俗,師兄本來替你十分惋惜的,然人各有誌,是強求不得的。吾聞近日江湖上有一大害,禍及無辜,擾亂武林,我佛門中人不便出手參與此事。若吾弟玄清若能拘束此人安守本分,救那些無辜之人於水火,此乃功德無量之事也。另囑:吾聞敖自幼生於西域之中,藩屬之地,難免蠻橫,我意可施以規戒製衡即可,無需害其性命。書尾署名:少林寺方丈玄苦敬上。
看完玄苦大師的手書後,雲台上人把手書遞給他的弟子上官正雄看,等上官正雄看完這封手書,雲台上人才慢慢的說道:正雄啊,我本無意參與江湖之事,奈何我自幼在少林寺長大,受了眾師兄弟許多的恩惠,如今師兄有命,我不得不從,這件事就你去辦吧。倘若要論武功修行,你不在殷敖之下,但西域向來的手段是以毒製人,這是你不可大意之處。另外我與老界嶺的嶺主褚凡胥多少有點私交,此人為人剛正淳樸,如有力不能及之事,你就去找他請教。聽到師兄要下山的消息,雲台上人的女兒惠林吵著也要跟著去,雲台上人見他的女兒惠林也想下山去,他的這個女兒平時做事就魯莽,沒有分寸。他怕女兒下山去萬一有個好歹,於是就佯怒的對著她說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偌大的個大上,就我們三個人,你們兩個都下山去了,誰陪我這個糟老頭子說話解悶兒啊?你不許去,你師兄此次下山是要辦大事的,你去了反而給他添亂。聽完雲台上人的話,惠林反駁地說道:我也會武功啊,再說了,我的功夫可不在師兄之下,我去了師兄不就多個幫手嘛,不是更好?聽完女兒的話,雲台上人嗬嗬笑道:就西域來的一莽夫,正雄一人已足以對付,哪裏還用的著你,說完又厲色道:你乖乖在山上呆著,哪也不許去。
上官正雄眼看著他的師父生氣了,就對著惠林安慰道:師妹,你就在山上陪師父他老人家,師父年紀大了,凡是要有人照應才是,你放心吧,我爭取很快辦完這件事,早早地回來就是了,聽到這裏惠林也賭氣的跑回屋子去了。看到女兒生氣走了,雲台上人又笑著對上官正雄說道:這丫頭都是被我們慣壞了,隨她去吧,一會就沒事了。不過這次下山,江湖險惡,人心叵測,萬事要小心才是。若有不能決之事,你可以根據其中的權衡利弊自己裁決,但你要記住,你此番下山的目的是救人於水火之中,切不可忘記。等雲台上人說完,上官正雄一一的都回答了一個是,然後他才拜別他的師父,朝著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