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晨曦漸起，十七長老將心火收回袖中，那心火化作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青玉，玲瓏剔透的，看得江林眼神熱熱的。
“這青玉挺好看的，能送我一個嗎？”
江林發問。
十七長老幹笑，“此物實屬珍貴，我們也沒有多少，還望江小友見諒。”
江林哦了一聲，似是預料到這一幕，又是又道：“那你能再給我幾枚魂石嘛？”
“.......”
十七長老不說話了。
不是，這混小子是真敢說話啊。
蠻靈悠悠醒轉，揉了揉眼睛，語氣裏還帶著一絲迷糊：“天亮了啊。”
很快，她的神情又變得平靜淡然起來，這迷魂沙漠白日無處不在的熾熱於她而言，似是尋常。
其他的苦行僧也漸漸醒來，一個個地都很快站了起來，眼神堅定。
十七長老在前方拍拍手，“出發！”
江林在一邊看著，忽然發現，這些苦行僧都是赤腳。
蠻靈的赤足呈現著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並不像外界那些女修行者似的白皙，有著一種原始的美感。
江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蠻靈注意到了這一幕，臉色微紅：“你幹嘛一直看著我的腳？”
江林臉色古怪，“你光著腳，踩在這沙漠不覺得燙嗎？”
蠻靈這一行人，不過是凡人之軀，而這沙漠高溫，也絕非常人能忍受啊。
少女抬起玉足，江林神色微愣。
那腳底，滿是被燙傷的痕跡。
縱橫交錯，像是古老的洞壁石畫。
之前的少年聞言也是灑脫一笑，“江哥，這算不得什麼的，這些我們早就習慣了。”
江林沉默了好一會。
倒是蠻靈朝著他眨了眨眼，“江哥，你要不要也脫下鞋試試，其實久了之後還有些舒服呢。”
江林忍不住反駁：“你該不會是抖m吧？”
蠻靈愣了一下，歪著腦袋問道：“抖m是什麼？”
江林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跟小明也說了這句話？
“嗯......就類似於受虐狂。”
十七長老聞言，過來插嘴：“我們不是受虐狂，我們這是在苦行。”
江林不屑，“苦行不就是找虐受？你們比受虐狂還受虐狂！”
十七長老搖頭，堅持道：“不一樣的。”
“我們不是為了受虐而受虐，我們是有所信仰。”
江林不是很能理解，“你們的信仰到底是什麼？”
十七長老卻笑了一下，“你會明白的。”
江林切了一聲，“老頭你淨賣關子。”
經過昨晚的一通交流，他與這一波苦行僧的關係似是融洽了幾分，也敢打趣這長老幾句。
十七長老笑而不語。
年輕的苦行僧們埋頭趕路，赤足行走在滾燙的砂礫上，神色古井無波，有風吹過，他們不閃不避，悍然迎上。
這是一群凡人的勇敢、熾烈與神聖。
撲通。
有人昏迷倒下，隊伍暫時停了下來。
十七長老坐在那人身側，低聲念誦著一些江林聽不懂的咒語。
苦行僧睜開眼，再度起身，略帶歉意地朝著十七長老鞠躬。
於是繼續前行。
他們似是不知疲倦，永遠在路上，永遠前行。
盡管他們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終點在何方。
江林看著有人倒下，又繼續站起，繼而不斷前行。
他看著頭頂的青白蓮花，忽然笑了笑，心念微動，蓮花散去，像是無形無相。
十七長老見狀，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無數的聲音，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在腦海裏嗡嗡作響。
熾熱，似是由內而生，苦痛於是一波又一波拍打在他身上。
江林神色微白，卻始終沒有再度運轉太素心法。
蠻靈有些好奇地問道：“江哥，你怎麼不拋出蓮花來啊？”
少女的眼眸，似黑色的寶石，讓江林有些恍神。
江林笑了笑，“突然覺得那樣沒意思。”
蠻靈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著江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江林安靜地行走著，神色越來越平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