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對於世界的權重是不同的,有的人一個隨意的舉動就能改變許多人的命運,但是更多的人拚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命運的軌道發生絲毫改變。
潮潤、黏膩惡心的泥土從頭頂鋪撒下來,豆大的雨滴“嘭”地在頭頂炸開,一滴一滴打在皮膚上,像是石子打人一樣疼,倏然天邊劈開一道閃電,讓這座幽暗的山林亮了一瞬。
麵前的世界是一片血色的恍惚。
西裝革履的男子顧不上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淋了滿身的狼狽,他身邊的保鏢卻不敢大意,撐傘的撐傘,給他披上厚毛巾,還有人拿來熱水。
更多的人繼續圍著那個大坑不停地鏟著土。
“謝安,你後悔嗎?”
領頭的那人拿著毛巾抹了一把臉,擦幹雨水,才低頭吸了一口煙,盯著坑底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慢步走近,居高臨下,笑著彎腰湊近去瞧他的眼神和表情,一邊故意伸手將燃燒的煙頭用力抵著他的額頭。
好痛,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額頭上的燙傷反而無法被感知,可謝安還是更清醒了一點。
這是哪裏?
這個人是誰?
坑底仿佛已經死去了的青年死死盯著他,吐出一口汙血,裂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吳鋒冷笑著又碾了幾下煙頭,看見它被雨水澆滅成灰才遺憾地收回手,旁邊立馬有人將他手裏的煙頭接過放入密封袋,現場不留下任何痕跡。
吳鋒盯著謝安的臉,那上麵隻有仇恨、怨憤等情緒,全無對死亡的恐懼,意興闌珊地踢了幾下那顆還沒被被泥土掩埋的頭顱,才任由保鏢攙扶著喘了幾口氣。
手機響了幾聲,吳鋒拿出來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就像小孩玩死小動物時那種殘忍而不自知的笑容。一邊示意鏟土別把土撒到他身上,吳鋒蹲下去仔細瞧謝安的表情。
“在等謝靜寧嗎?別等了,這次任務她回不來的。對了,就是你同意的那個她新任未婚夫的羅家下的手哦。”
原本血肉模糊的臉在暴雨的衝打下顯露了一點血色,依稀可見原本白皙的肌膚、清俊的五官和如畫的眉眼。
熬過了三天三夜的酷刑,這張臉上終於露出了吳鋒想看的痛苦、猙獰、不堪。
“你、說、什、麼?!”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氣急攻心,喉嚨間的腥甜沒忍住,又吐了一口血。如果有人仔細去看謝安吐出來的血,能看見細小破損的內髒組織。
謝安瞪大了眼死死盯著麵前那張惹人憎恨的臉,他不願意相信,可是吳鋒的表情是那樣篤定。
“如果當年你沒攪和謝吳兩家的聯姻,你姐嫁給我,哪有那麼多事?我們吳家可做不出羅家這麼狠的事,你姐就不會死。”
“謝安,謝靜寧就是因為你死的。”
咬緊牙關,被打碎的大牙牙齦還沒好,痛入骨髓,可都抵不過“謝靜寧可能會出事”帶來的蝕骨裂心的痛。
“你在騙我?她馬上要升銜中將,不可能會出事的——”
全身都在想要用力,想要抓著吳鋒的脖頸狠狠質問,可是被打斷的四肢本就沒有力氣,更何況現在還被厚重的泥土掩埋著。
他掙紮著,就像黑暗中扭曲的蛆蟲。
眼淚混著雨水和泥土,叫人瞧不清。
可那通紅的眼眶,充血的眼球因為用力猙獰地凸起,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吳鋒滿意地笑了,站直了身,示意那些鏟土的加快進度,一邊抻了抻腰,心底的那口氣總算是舒服了。
“你之前提交的那些東西都被我哥攔下了,靠那點證據,扳不倒吳家,自然也動不了我,別天真了,謝安。”
“哦對了,別說本少小氣,你以前為了謝靜寧打我那次,就跟著你倆的死一筆勾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