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去看了北海和後海。北京也沒真正的海,那些公園啊什麼的,就是些水泡子,圍起來,沒什麼意思。水都是死水,都不怎麼流動的,不像在宜春,河裏多有意思啊,有魚有蝦……
“北京的公園裏,也有圍起來讓人釣魚的地方,都是小金魚和錦鯉,沒一樣能吃的。我聽說,到了冬天,那些魚也不放出來,就那麼凍在冰裏死了,第二年再放些新的,讓人釣著玩,多可憐啊!我可不想釣它們。”
春雪想到哪裏,便說到哪裏,沒有什麼順序了。
一會兒,餃子包得差不多了,一家人閑下來,金廣森擰大了收音機的音量。他把春雪拉到一邊問:
“雪啊,你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
春雪要強,念的是自己選的難度挺大的工科專業,班上的男生比女生多,但她不愛找班上的男生玩兒。學生們都是從五湖四海來,也有些是北京本地的學生,分數比外地考生低一點,脾氣卻不小,不愛搭理窮山溝裏出來的春雪,還覺得她口音重,背地裏編排笑話過。
北京學生紮堆兒說話的時候,話語間會有明顯的京腔,有些詞彙源於滿語,隻有他們自己人才聽得懂。
“老爸,我現在不想這些,我還要好好念書,還想考研呢!我要多念書,考個更好的學校!”
金廣森見女兒這樣爭氣,會心地笑了。其實,他生怕女兒被套路了,影響到學業。恢複高考以來,祖國各行各業都需要人才,他由衷地希望自家孩子有好的前途,不要見識淺短,執迷於一時一事。
其實,有件事春雪沒有告訴父親。她沒有男朋友,但是校園裏有一個男生,很引人注目。八十年代初,人們剛剛開始愛打扮,有個學生獨樹一幟,買了同款不同色的運動鞋,每天出門上課,一定是一腳黑鞋,一腳白鞋。這舉動很不尋常,再加上這男生本就容貌出眾,更是容易引起人們議論。
從那以後,春雪就對人們的服飾有了興趣,也對這男生多了些關注。但她想了想,還是不和父母提起了。
還有一件事,是她有點被室友欺負。學校再分配宿舍的時候,把她的名字寫錯了,寫成了“春雷”,還把她當成男生,分到了男生宿舍。等到發現的時候,宿舍分配方案已經定下來,不容易修改了。
她又被調回女生宿舍,隻不過,別的屋都是六人間,隻有她不得不接受七人一間的現實。室友們不是同一個班的,就連年級、專業也不相同,共同語言不多。
室友都覺得多一個人變擁擠了,有時會甩臉子,搞得春雪不太開心。這事,教學處的老師處理不了,她也不願意和家裏說。人長大了,就會變得報喜不報憂。
一旁的春海見父女倆聊得火熱。卻有點不樂意。原本姐姐在外上學的時候,他在家裏最受關注,甚至有時候,他內心深處希望自己是哥哥,春雪是妹妹。
可是隻要春雪真的在場,他就成了透明人。隻有招呼父母吃飯的時候,父母才搭理他。這對比也太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