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金廣森被問住了,現在的孩子是不是都這麼早熟,看出他倆有隔閡了?
張小玲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可是他並沒有自信,能夠說出符合她心意的“軟話”。要是萬一弄巧成拙,隻怕是更難以收場。
學生見金廣森繃住臉,連忙道:“哎呀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金老師,一切就按您說的辦,我們就等您指示,排簡化版的劇本。道具和服裝,就麻煩您了,我們還沒咋準備呢,保不齊就穿著校服去演出了。”
“好孩子,放心吧,但凡我能做的,都給你們包圓兒了。”
說幹就幹,金廣森回到家,著手寫學生版的劇本。
然而真到動筆之時,金廣森竟頭一次體會到萬分艱難。他曾有大量的文學創作經驗,對於視頻的製作也有成熟的經驗,麵對經典劇作,卻心生畏懼。
劇本屬於另一個領域,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領域。散文或小說中,若要表現時代背景,可以用或長或短的篇幅,刻畫當時的時空特點和典型人物。而劇目當中,人們不能通過腹誹的方式交待信息,而是要向觀眾直觀展現角色的命運。
“要展現……要展現……”
他心中如此默念著,正襟危坐,左手不自覺地磨痧著稿紙的一角。
這稿紙是兒子春海特意為他搜集來的,上麵有著別致的印花。春海知道他愛寫東西,每每外出進貨或是談業務,便會留心為他帶回各式各樣的稿紙。
金廣森沒有集郵之類的愛好,唯獨對稿紙情有獨鍾,春海無言地為他做了這許多,他下筆時便格外珍惜紙張。為了寫字的效果好,他總在手邊備著墊板,這會兒就用上了。
他想起張小玲不在家,摸出抽屜深處的煙絲,給自己卷了一支煙,點燃了,並不著急抽。
煙籠寒氣,他漸漸有了思路,改出劇本。
三幕戲是這部劇目的精華,一定要保留,至於台詞的精簡,金廣森幾易其稿,終於實現“得意忘形”,形成了符合中學生認知規律的簡化版。其中數來寶的段落富於京味語言特色,他保留了其中學生們容易理解的部分。
他一夜無眠,做完工作的時候,天際已是晨光熹微。清晨,醒得最早的鳥兒已經開始放聲歌唱。
“我這回,是不是真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呢?”
上一次如此熬夜,還是備考師範學院的時候,當時他還是個瘦弱的年輕人。
在師範學院,他與張小玲相遇相知。這一次,他想要再次贏回她的目光。
“來吧,好孩子,你們可要加油啊,為學校爭光。”
學生接過劇本,鄭重地點點頭:“您放心吧,我們會努力的。好多同學都是高二的,就要升上高三了,這很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比賽了。”
第二天,金廣森辦公室裏的電話響了兩聲,而在被人接起之前便掛斷了。電話沒有查看未接來電號碼的功能。他想了想,捏了捏話筒,卻又鬆開手,最後也沒有回撥電話。
金廣森回到家,能看出張小玲曾回過家,添置了些食物,取走幾樣生活用品。
“這老婆子,咋還不跟我說話?”
金廣森搖搖頭,沉住氣,決定還是先不給張小玲打電話。
不久,到了話劇比賽的那一日。時值周末,街上很熱鬧。
金廣森提前和學生們踩過點,備上了必須的服裝和道具。學生們化好妝,心中默念著台詞,儼然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
其他學校的學生也在候場,評委老師們也一早就到了。後台麵積不大,人們盡量畫出間隔。
一個學生跑來說道:“金老師,張老師快到了,一會兒就來後台。您不和她說幾句?”
“不了不了,我回去了,你們加油吧。”
張小玲到場前,金廣森便悄悄溜到觀眾席的後排,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他暫且不願和愛人相見。
文人啊,別扭起來,就是這麼一副酸腐樣子。